最近十来天各县来往公函非常多,按例蔡州要上贡绫,而通判一职总领全州财赋,是以光是批复公文就已经让王景范有些焦头烂额,本来五日一去检视河防抗汛所需沙袋用度,便少去了一次。王景范在查账中没有发现问题,而自己的车夫去点数沙袋之时,回复总数却比账簿上少了一千三百条沙袋,这不由的让他内心的火气毫不顾忌风度的发作起来。
这本是一座临近汝河的民宅,为了巡视河防方便有个落脚办公之处,经得孙瑜同意便租了下来。屋中七八人站在王景范的书案前,面对大发雷霆的年轻人,屋内无论文武官吏都不由的想到这段时间嘴中的“毛娃子”可是通判大人。先前三次王景范来巡检河堤,只是草草翻过账目之后便四处看看也就回去了,这沙袋点数也都是自己人来报个数就完了,这次没想到通判居然让个车夫去点数,一下子便漏了陷。
“你们都与本官回通判厅!”王景范看着这些面无表情的一众官吏,站起身来便走出屋外上车,后面的官吏或是乘牛车或是骑马跟随而至。
在通判厅的大堂中,王景范将通判厅所有办事的吏员全部招来,而大堂书案下对着的便是那七个与河防备沙袋的有关的官吏。
“说吧,给本官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否则莫要怪本官不顾同僚颜面!”王景范坐定后不温不火的说道,仿佛在河堤上发作的并不是他。
“大人,这段时间天气炎热,哪里来的河汛?这等天气之下,兵卒多酷热难耐,再这样下去恐会患上暑热之疾……”一个靠后的皂吏声音有些不阴不阳的答道。
站在前排的都虞候跟风说道:“是啊大人,这天哪里会发水?来回的折腾兵卒多叫苦不迭……”
所谓法不责众,两人话头一起,堂前的七个人不仅交头接耳连忙叫苦,还向旁边通判厅的其他吏员诉苦以征得所有人的同情。王景范低头不语,手掌上的一方镇纸颠来倒去不知在想些什么。他这么一不说话,低下的就更热闹了,尤其是刚开始答话的那个皂吏尤为嚣张,不仅叫苦还指责上官不体恤低下办事的人,更不按规矩办事,甚至还脱口一句:“这毛娃子……”
“啪!”的一声之后,通判厅中刚才还犹如菜市一般吵闹的话音全部戛然而止,王景范的眼中隐隐闪动着冷冽之色,那皂吏看他面带怒意也知道自己说话太不知轻重了,愣神之下那嘴巴都未曾合闭。
“嘲讽上官按律该当如何?!”通判厅中回响着王景范冷漠的声音。
王景范身后的于文传从旁应道:“按律杖责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