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瑜脸上一红,汝河堤防是个什么情况他心中最是清楚,去年救灾他果断的让人准备了数千条沙袋镇守河堤,河堤果然承受不住上游来水摇摇欲坠,这数千条沙袋算是没有白忙活一场。说起来这件事也算是他为官一任的最大亮点,虽不如自己先前担任转运使时揭了仓司陋规的盖子那么名声大,却也没有上次那么充满争议连自己还被降官受累。
孙瑜知道自己身为知州都不愿意碰兴修水利的边,而身为通判官场资历更浅的王景范就更不用说了。刚才自己那话本意虽然无推脱之意,不过却让人听着不太舒服,好像拿眼前这个年轻人当枪使的感觉,这多少让孙瑜心中有些愧疚。
“孙大人,说起朝廷对官员考课的四善三最,在下今天初临汝阳便听到一件奇案,不知大人知否?”王景范将兴修水利的事情先放到一边,孙瑜已经不用指望了,这件事还是要靠自己来办,只要孙瑜不给自己设置障碍,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自己照样能够办成此事,犯不着为此事刚到蔡州便得罪了孙瑜。
孙瑜放松了身体笑着说道:“没想到见复刚到这里便已听说书生张唐掘墓盗尸之事了?老夫也是刚才处理了此事才休息一会的,等到明天再开堂审理此案。”
王景范笑着说道:“在下本是打算明天好整以暇再拜访大人的,不想在酒楼上便看到那书生张唐被衙役带走的场面,细细询问才粗略的得知此事原委。其实在下这么晚了还要叨扰大人,也是为了这张唐一事而来,希望若真是如市井传闻所言一般无二,在下还想请大人手下留情……”
“哦?见复初至蔡州,何以对这张唐如此看重?这事张唐的罪名也是两可之间,麻烦的便是其生母改嫁到邻县平舆的刘氏乃是一家大户,张唐夜入刘氏坟茔盗掘其生母尸体已然理亏,若是刘氏不依不饶,这就不好办了……”
王景范笑着说道:“在下与那书生张唐素未平生,更无交往,觉得他身世可怜盗尸之举只是出于纯孝过于偏激而已。朝廷考课四善之首便是‘德义有闻’,这不仅是官员而言,对百姓也是一般的。张唐之事本无复杂之处,不过是只知有孝,不知有法而已……”
“好一个‘只知有孝,不知有法’!”孙瑜眼中一亮,“只是这张唐所为毕竟骇人听闻,平舆刘氏也是紧追不放,若是不判则恐非有异议。”
“判还是要判的,毕竟国法大于人情。那书生张唐也是读书人,一旦过堂日后也就没法再考科举了,如此一来对他又太过,在下以为判张唐无罪,但要选一蒙学教书一年监管,不知这样一来大人以为如何?”王景范问道。
孙瑜笑着说道:“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事情,不过见复说的对,这一过堂便是有罪无罪之分,无罪那刘氏不松口,有罪那张唐的前程也就毁了,不如私下罚他教书一年,也算给刘氏一个交代了……”
王景范站起来躬身说道:“多谢大人成全!”
故事:“四善三最”其实是南宋初年的考核标准,四善为德义有闻,清谨明著、公平可称、属勤匪懈;三最为不扰为治事之最,农桑垦殖、水利兴修为劝课之最,摒除奸盗、人获安处、振恤困穷不致流移为扶养之最。</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