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小就是在别人的说三道四长大的。

生活不是小说，自己也不是仙度瑞拉，没有王子会来拯救她，她喜欢跳舞，是真心的喜欢，不为名不为利，纯粹地喜欢，在舞蹈中，在富有韵律的节奏中，好像自己可以脱离这肮脏不堪的生活，冲向云霄一般，忘记一切，在舞蹈中迷失自己……

她打开水龙头掬了一大把水扑在自己的脸上，然后拿着边上的纸巾擦干，她还记得那个模糊中美丽的妈妈，甚至比她现在更加的好看，大家也不想想能生的出她这样的人，爸妈能长得丑吗？

可是现在回过头去看妈妈，比和她的同龄人更加苍老憔悴，甚至小学开家长会，还有人错认她的妈妈是奶奶。

何芷蕙努力回想了一下，到底是什么时候妈妈开始突然变得这样苍老呢？

过去她经常听到居住在同一个弄堂里的一些女人们对着自己的背影指指点点：“啧啧啧，真是可怜啊，小小年纪就没了亲爹，她妈妈那么年轻还不知道能不能守得住呢，以后给她找个后爹，有的受。”

另一个声音说：“你晓得什么啊，她是她妈和人家格姘头生下的小孩，不然怎么从来不见那孩子爸爸那一边的人上门，就她们母女住在这里。你看她妈妈生的那么好看的，眼睛水汪汪的，跟个狐狸精似的，到处在勾引男人，被她眼一看魂都快要勾去了。这个小丫头片子像她妈，不声不响的，长得阴阳怪气，可是又生的那么好看，我们小区里哪一家的小孩比得上她，估计长大了和她妈一样又是一个小狐狸精。”

一开始她不知道那些人的意思，只是觉得不是好话，还跑回去和妈妈讲，谁知道妈妈听了之后就开始流眼泪，就开始抱着她哭，哭起来没完没了……

于是渐渐的，自己也不敢回去和妈妈说自己在外面发生的事了，哪怕有小学里的同学叫她“小狐狸精”，她也从来不告诉那个只会一味哭泣的妈妈。

在记忆中，仿佛美丽就是一件极为可耻的事情。妈妈开始把从前的那些花裙子收进箱子底，她和妈妈一样也开始穿起了宽松破旧的衣服，妈妈走路时不敢抬头挺胸，尽量做出一副老实巴交、不善言辞的样子，以免被人背后指指点点。但就是这样，跟在她身后的指指点点依然没有停止过。

甚至一次傍晚回家的路上，她对着路旁的水坑看了几眼，就听见对门阿姨和人家说话的声音，指着她鄙视地说道：“那个丫头，成不了个好东西，走路都要照影，能有什么出息？”

但这仅仅是一个开始，那时候班级里的女生大都如豆芽菜一般，没长开的样子。而她，却已经开始亭亭玉立，有了些成熟女子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