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爱她那双剔透中混杂着哀伤的黑色瞳孔,当她还是沙曼尔时,她一直在他的身边,像一只温顺的小猫。
他送给她最美的服饰以及随时呆在王身边的权力,可是那个人却拒绝他的好意。
像丢弃他的好意般扔掉身上的名贵首饰,羸弱的身上总是身着一件很是普通的白衣,除了手腕和足部那被他强制扣上的金属链环,她干净的就像山间的精灵。
直到现在,他再次回到了她的身边,无时无刻可以望见她明媚的脸,却始终无法了解她内心的想法。
明明不弱小,为什么故意做出乖巧的模样,心甘情愿的蛰伏在他的脚下,任何屈辱和责难都能忍受......
金发的男人恍惚的望了眼苍白纤细的十指,朝门外踱步而去。
他的衣襟敞开着,头发散乱,形容憔悴,向着那个人过去居住的庭院走去。
她很爱古树,所以她居住的地方栽种了一棵形容宽壮的大树,明明她已经离去多时,可这棵大树仍旧青葱蓊郁,枝叶繁茂。透过那叶与叶之间稍大的空隙,有细碎而温暖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
他不禁想起了很多空闲时候她都会一个人坐在枝头,清澈幽深的眼远远地望着他的宫殿。是的,她很多时刻都在遥望他。
[我都是知道的,奥尔罕他,以前很喜欢我。]
“奥尔罕大人,你在干什么?”
他曾经偶然踱步至门外,听见他和那个名为沙曼尔的奴隶的对话。
隽秀纯粹的黑发少年面色沉静的端坐在高高的树头,他的目光朝着底下面露担忧的小女孩,唇边是他从来未见过的浅浅微笑,带着宠溺和包容。那般的艳色,几乎让当时的他顿时生出了掠夺的情绪。
“沙曼尔,我在守护着王城。”
“王城?它很远啊,奥尔罕怎么守护?”
“不远。只要我想要,就能立刻飞奔至王的身边,这棵树能窥见王城的全景,这也是我选择它的原因。”
黑发的他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高兴的笑了起来,他随意的摘下一段挂满鲜花的树枝,三两下编成了一个美丽的花环。
“沙曼尔,接着!”
她漂亮的眉峰染着妍丽的弧度,眼底闪烁着孩童般的晶莹,望着底下的小姑娘手忙脚乱的接住,发出了爽朗的调笑声。
那个奴隶因为她的笑羞红了脸,眼神痴迷而恋眷。
而他......再也迈不出一步脚步。
他实在看不懂奥尔罕,在他的眼前,她总是沉稳而忠诚的,鲜少有表情的变化。虽然言语和动作上保留恭敬,可那份傲慢深入骨髓。她从不愿意在他面前暴露出软弱,明明在很久以前,她羸弱怯懦的像只锁在深宫中小兔子,想要挣扎却无力挣脱。
人总是......会成长的,她也不例外。
男人在门外呆了很久,久到那一对主仆离开。在短暂的迷茫后,金发的王走到了树下,捡起来那被奥尔罕抛下的花环。
若有所思的摘下了其中的一朵花,他狠狠的碾碎了它,嘴角勾起了残酷的笑。
[我不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他更愿意完全占有......]
“就这么满意那个战俘吗?奥尔罕?”
说不上的点点滴滴的酸涩和怒气涌上心头,他突然想起了前些日子关于神妓的人选议事。
“孩子,神妓必须是一位名叫沙曼尔的女孩。”
他的生母宁孙在梦中告诉了他新的预言,本来是不打算这么做的。不过那个奴隶既然这么爱慕着奥尔罕,那取代她原本悲惨的命运也未尝不可吧。
心中打定了这个主意,他从来没有感受到如此的欣悦和满足。
[你不是愿意为奥尔罕付出一切吗?不如变得更肮脏吧,那么她还会接受这样不堪的你吗?]
他讨厌一切占据她视线的所有事物,即使是死去的东西,也无法饶恕。
我的东西,自然只能永永远远的依附着我。无论死去还是变成尘埃,都应留在我的身边。
“你在打她的主意......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她身上有神的祝福,就算不是她,神庙里别的女人不是很多吗?”
她居然动怒了......
脸色惨白,双拳紧握,明亮的眼中闪现着愤怒。她在为那个战俘难过!
一想到这点,他几乎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想要伸手死死钳住她那纤细的脖颈。
她果然舍不得那个杂种,为了这么微乎其微的存在,居然敢于和他顶嘴。无视了他眼中的杀意和冰冷,她依然瞪大了眼死死的盯着他。
既然这般倔强吗?
“既然舍不得的话,你亲自上场也未为不可,或许你们可以一起。”
他露出了熟悉的恶意笑容,像一条蠢蠢欲动的毒蛇般窥探着她的表情和举动。
可是她却沉默了,或者应该说是那个战俘阻止了她。
简直不可饶恕......两只白皙的手紧紧握在一起,那个战俘冲奥尔罕露出了虚无缥缈的笑容,似乎有千言万语包含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