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从圣方才心底,已生出些许疑窦,闻言微怔眼底露出几分惭愧,看着强忍悲伤的白信远,暗道自己小人之心。玉瓶中的毒丹,的确是上古残方炼制而成,可威力如何昨日几人已试验过,刮下的粉末只是让一头试药妖兽萎靡了一阵,很快便恢复过来。
因此白信远还被几人嘲笑,浪费了珍贵材料,却炼出如此废物。只因元从圣修行体系与人不同,需要借助各种上古之物,才对这丹药略感兴趣,从白信远手里讨来。
拿这般毒药吞下,以姚斌的修为,自然是无碍。
白信远是要用这种方式,让彼此双方下台,不至于闹得不可收拾啊……只是这样,却太苦了他自己!
元从圣等人脸上皆露出不忍。
对面魔侍闻言也长出口气,无尽海中事情始末他已知晓,虽不知秦宇有何种手段,可以无惧丹毒侵蚀,但既然魔体淬炼丹恐怖丹毒都不怕,小小一颗毒丹自然不在话下。
余光扫过白信远等人,他们脸上的不忍、钦佩,也让魔侍心下大定,有了与几人相似的念头。
白信远虽然生了个混账儿子,却能够顾全大局,今日后倒要找个机会,对他做一番补偿才好。
……
白信远的住处距离大书房不远,殿宇下修建着一座地宫,是他平日修炼之地,其中几间封禁石室,圈养着用以试药的妖兽。
此刻一间圈养石室中,传出巨大的低沉闷响,黑色铁门剧烈震颤着,表面不断凸出一些细小痕迹。
关押在里面的,是一头性格温顺的旗羊,这种受药性与人族极其类似的妖兽,是很普遍的试药妖兽。
可如今这头旗羊身躯暴涨数倍,原本洁白柔和的皮毛,被身躯表面裂口中渗出的血珠,染成某种恐怖的深沉黑红之色,两只小巧的弯月形犄角,像是发了疯的枝桠,钻出无数个狰狞尖刺。
它疯狂嚎叫着不断撞击石室,竟爆发出极其可怕的破坏力,若非石室与地面大殿守护阵法一体,只怕它早已冲了出去。
突然间,这头旗羊发出一声痛苦嚎叫,庞大身躯直接爆炸,零碎血肉瞬间糊满整个石室,地宫随之震颤。
没有人知道,白信远地宫中发生的这一幕,更加不会有人知道,这自爆而亡的旗羊,便是昨日试毒的那只。
……
秦宇深深看了白信远一言,抬手取来玉瓶,“好,姚某应下了!”
打开玉瓶,一颗猩红丹药滚出,味道并不刺鼻,反而透着淡淡清香。
没有半点犹豫,秦宇抬手吞下丹药,微微闭目似在感应着,这颗毒药的威力。
魔侍眉间透着几分沉凝,一旦事有不妥,他马上就会出手。
白信远眼帘低垂,脸上依旧苍白着,心头轻轻吐出口气。虽没有完全达成目标,让圣宫与碧落黄泉反目,可只要姚斌吞下丹药,主要目标便已经达成。
眼神微微恍惚,隐约浮现出当年,那个跟在他身后,唇红齿白欢快叫着父亲的小子。
人非草木,数百年父子间,怎可能毫无情分?
只是……白启子……白弃子……
自取名之日起,你的命运便已注定了啊。
今生为父愧了你,望你能有来世,寻一个普通人家,能享一世安稳。
秦宇睁开,微微一笑,“谢白房主厚赐。”
元从圣冷哼一声,觉得他这笑容有些刺眼,已得了便宜,何必还要表现出来。
“白兄,我们走!”
白信远恍然回神,点点头转身就走,真的要离开了,否则便来不及咯。
魔侍长出口气,虽说不算完美,但终归解决了此事,他看向木家老祖,这老东西像是泥木人,虚垂着眼面无表情。
哼!这笔账,早晚跟你讨回来!
“等一下。”秦宇突然开口,眼神一片淡漠,“白房主这就走了,不想亲眼看着,姚某毒发身亡吗?”
白信远身体一颤,转身艰涩开口,“殿下何必如此,让这件事揭过不行吗?”
元从圣爆喝,“姚斌,你不要欺人太甚!”
秦宇眼神愈冷,“元前辈,有些事情是说不清的,或许你该等一等。”
白信远心中叹息,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可很显然已经暴露,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电光火石间,他已有了决定,既然走不掉,便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哈哈哈哈!殿下啊殿下,老夫独子被你所杀,我取一颗微毒丹药,愿以自身悲苦换取魔道安宁,您为何依依不饶,定要逼老夫到绝境,莫非这魔道中,便无人可以违逆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