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娘从桌上拿起旧窑十样锦的茶盅,拿在手里把玩儿着,心里突然涌起一阵烦躁。
嫁进长平侯府还差两天才算一月,这种事情却发生了两次。
袭月袭星两个她还可以不在乎,很淡定的把两人处置了,但是白芍白芷这里她却不能不烦心。
但是这两人是不一样的,这次是赵弘毅没有意思,所以自己才理直气壮。
但是以后呢,赵弘毅以后每次都能拒绝这种送上门的好意吗?
她突然记起新婚第二天的晚上,齐嬷嬷亲自端了碗黑漆漆的汤药来。
当时她疑惑的看着齐嬷嬷,齐嬷嬷给她备的补身汤药在早上,而且她记得并不是这个味道。
齐嬷嬷却笑眯眯的对自己道:“这是侯爷亲自吩咐奴婢熬得!”
“什么汤药?”慧娘愣愣的问。
“喝了不会有孕,而且不伤身。这是奴婢亲自寻得药方,夫人放心的喝就行!”齐嬷嬷的样子看着很高兴。
她却当场愣住了。
虽然她记得太医曾经说过自己十六岁之前不适宜有孕,其实说起来,女子身体十八岁之前都不适宜怀孕,不仅对孩子不好,对女人更是伤身。
但是她却没有想过特意避孕。
因为她知道子嗣对于长平侯府来说有多么重要。太夫人有多么盼着长平侯有自己的孩子。
她承了太夫人和赵弘毅太多的情,避孕之事实在说不出口。
而且她心里一直侥幸的想着,自己身体偏寒没有那么容易有孕的!
没想到他却知道了,而且在自己犹豫之际,亲口提出了这事儿。
她怔怔的望着齐嬷嬷手里的那碗黑漆漆的汤药,忍不住想太夫人知道吗?
她知道自己不易受孕之事,太夫人是知道的,而且毅然决然的去钱府提亲,维护自己之意很明显。
但是她愿意自己避孕两年吗?
慧娘有太多的不知道,但是她仍然没有忍住这个诱惑。把那碗汤药喝了下去。
从那天开始,她每天都要喝两碗苦哈哈黑漆漆的汤药,这一喝就将近一个月了。
慧娘想想都觉得自己了不起。以前那个宁愿打点滴都不愿意吃西药片的人竟然可以一口气喝下那么一大碗中药。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慧娘对赵弘毅和太夫人又多了分感激,她想她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学习怎样做好一个合格的妻子、一个合格的侯夫人!
慧娘脑海里不断地闪现最近一月两人相处温馨甚至有丝丝甜蜜的片段,心里的烦躁渐渐的压了下去。
就凭他愿意不要子嗣而让自己避孕这件事,自己就应该试着相信他的!
而在慧娘纠结之时。墨菊和碧苏两人一起出了正房。
墨菊朝碧苏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一旁的游廊柱子后面。
墨菊四处瞧了瞧,才回头郑重的对碧苏道:“你听懂了姑娘的意思吧!”
墨菊没有称‘夫人’,而是‘姑娘’。
碧苏点了点头,低低的道:“姑娘的意思是即便侯爷以后有通房姨娘,也不可能是我!”
墨菊见碧苏明白夫人的意思。松了口气,笑道:“不仅是你,还有我晚秋她们。不要说侯府。就是钱府,大夫人跟姨娘们的关系咱们也不是没有见到。再大度的主母也不会跟姨娘和睦相处,更别说是侯爷这么大的官儿了。姑娘本来就是眼睛里容不进沙子的性子,她对咱们这些从老宅里跟着出来的又不同,姑娘不想失了这份主仆之情。”
碧苏点了点头。“我知道,姑娘待咱们好。她以后也一定不会亏待了咱们,咱们更不应该给她添堵才是!”
“你明白才好!”墨菊笑着拍了拍碧苏的肩膀。
“当然明白,以前也许有些不懂,但是这两天看了白芍以后就彻底明白了。不管以前是多么灵透的人,如果妄图抢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都会变得可怕可怖!”碧苏语气颇为沉重。
墨菊明白碧苏以前确实有些想法,毕竟她们本来就是陪嫁,有些想头很正常,碰上那种需要固宠的主子还有希望,但是她们姑娘是那种用她自己的话说是‘宁缺毋滥’的那种,她们还是一心服侍主子,等着选个好人家嫁了过平平淡淡的日子比较好!
碧苏长长的舒了口气,话音一转,俏皮的道:“后天姑娘是不是也要帮你选个良婿啊,墨菊姐你可得好好看看哦!”
墨菊粉脸一红,眉宇间多了分羞涩,底气不足的朝着碧苏扑过去,嘴里低呼,“你这个臭丫头就爱打趣我,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碧苏哧哧一笑,扭头就往回跑去,躲避着墨菊的魔爪。
午间,慧娘陪着太夫人用完午膳,被太夫人留在瞿翟院午睡。
她还是住在上次侍疾的时候住的那间侧间。
不过,太夫人又收拾了一下,那架罗汉床换成了六柱万字不断头镶楠木床,月白色棉细纱帐子,床上铺了蜜合底绣五蝠捧云团花的锦褥,淡黄色叠丝薄衾,姜黄色锦鲤锦锻的大迎枕,看着让人心里忍不住一暖,屋子中央摆了四扇楠木樱草色刻丝琉璃屏风,清新雅致。
午睡过后,太阳不是那么毒辣了,慧娘才跟太夫人告辞回了芳君院。
慧娘走到芳君院门口的时候。正好碰上匆匆赶来的冯瑞。
冯瑞看到慧娘一怔,接着快步上前给慧娘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