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被老凡说得哑口无言,但我心里还是不服啊,我咋就觉得我还是冤枉的呢?想了半天,想不出反驳的理由。忽然又想起我被批斗的事,我说:“他们认为有问题的人,我是有问题的人吗?”
老凡又笑了:“老汪呀,他们定你有问题了吗,谁?学习班?那个学习班是学习的地方,真要是说你有问题,那么要由革委会政工组下文,要经过县委批准才行,县委作决定了吗?有处分你的文件吗?拿出来,拿出来我就给你办,恢复你的一切职务。问题是没有呀,没有就不能办呀,我这是政策落实办公室,也叫摘帽办公室,地主、富农、坏分子的帽子都能摘,你没有帽子,我咋给你摘?”
是呀,我没有帽子,怎么给我摘呢?不能不讲理呀?最后,我和邓未来只好苦笑着与凡主任告别。
我回到蛤蟆湾,心情非常不好,十分的苦闷,见了谁都觉得不顺眼。枣针却喜笑颜开地对我说,上午牛百叶来了。我没好气地说,他来干什么。枣针说,他来给你算了一挂,说你的官运还没完,就是官气不太旺了,要到老子庙烧几炷香,求太上老君保你过关。我知道枣针又在他身上花钱了。牛百叶是卧山镇上的算命先生,外号叫活神仙,文革中被打成坏分子,才摘了帽就重操旧业了。
我弄了两个菜,正在喝闷酒,枣针却在一旁劝我,说:“就去一次吧,活神仙算得准呢。”我气得将酒盅一摔:“他若真算准了,咋算不出他当坏分子挨斗呢?”
枣针见我固执,第二天就偷偷摸摸地自个儿烧香去了。
老子庙在文革中遭到了破坏。现在里面也木有修道的人员了,只是一个破庙,谁家有灾有难了,就偷偷摸摸地到这破庙里,对着那大殿里的老子像磕个头,烧几炷香。
枣针买了三柱高香,她怀着虔诚的心,来到老子石像前,拄着香绕过她的头顶。对老子石像说:“太上老君,您大慈大悲,显显灵吧。俺男人是个好人,现在让县里的孬种给冤枉了。商品粮户口都没有,工资也不发了,求求你叫县里的领导给他平反吧,到时候俺再来给你烧高香。”
说罢。枣针就跪下来给老子的石像磕头。
那天枣针可能是吃的山芋太多了,肚子被撑着了。枣针在磕头的时候就想放屁。她心里说,不好。这个时候怎么能放屁呢?咋着也得忍着等磕完头再出去放呀。可是,肚子哪能听她的话呢。枣针强忍着,坚持着磕了一个头,效果很好,没有放。但她已感觉到屁快到了屎门眼儿了。她就又忍了忍,再作了个揖,感觉好了点,又继续磕头。谁知第二次磕头的时候,屁就“砰”地一声跳出来了。
枣针很囧,面对着老子石像,跪着不知道下一步如何做,可这时她想放也放了,干脆就将头磕完吧。磕第三个头又放了一个。起了身,肚子里一阵翻腾,咕咕咕就放了一串。枣针忙又对着老子石像再磕了几个头,说:“太上老君你千万别生气,俺是俗人,实在是忍不住了,才放了屁。臭着你了吧?我给你煽煽,将臭气赶出去。”说罢起身,用她那宽大的下摆,来了几个舞动的动作,将庙里的尘土都煽了起来,这才出了老子庙。
待出了老子庙,枣针气得直打自己的肚子,边打边骂自己那不争气,拍着肚皮说:“不能这时候再放吗?”于是,她一使劲又放,却一个屁也没有了。
枣针啊,你烧香就烧香,放什么屁哟。后来,活神仙告诉我,我的事办得不利索,其中就跟枣针的屁有关。
我的问题挂了一年多,我每次去上访,得到的回答都是那句话:“你这事特殊,得研究研究。”可县委总是光研不究。
这时候,县里揭批四人帮已经结合到实际,要肃清其流毒,崔明英就是紧跟四人帮形势的典型之一。这时,邓未来和蔡平向上级检举了崔明英对我落井下石的事,我这时才知道自己被崔明英陷害的来龙去脉,算是找到了祸根。
我早就怀疑我下乡的事有点蹊跷,但苦于没有证据,我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到了粉碎四人帮,崔明英被免去县委副书记职务时,我也想去找她出出气的。可我又一想,人家现在倒霉了,你这时候打了九九再打加一,算什么好汉,不就是过去你与崔明英有点过节吗?一个大男子汉,在人家处在强势的时候不敢跟人家斗,现在人家处在弱势你却跟人家过不去,这也不是男子汉应做的事,想想还是算了,男人嘛,肚量要大些。可我哪里知道,我自己中圈套的事,全是她崔明英一手谋划的,这是人吗?缺德啊?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