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个消息确定下来之后,额便兴奋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当额来到了县委大院时,这消息也在县委大院传开了,不少认识额的机关干部见了额,都主动地与额打招呼,眼睛里带着羡慕的目光:“汪馆长,要到省里去开会呀?”
听了这样的问侯,额心里别提多舒服了,带着微笑,掩饰着心中极度的兴奋,装作很平常的样子,淡淡地回答:“是,是,省里有个小会,要额出席,嘿嘿。”
额这种姿态一摆,就显得比那些机关干部高出一等。你看?人家汪有志,马上就到省里开会了,省里,了得啊,咱们莫说到省里去开会,请问有几个进过省城的?知道省里的城门是从哪边开的?木有啊?一个也木有啊?看人家汪有志,就是能,就是有福,就是不一般,竟然到省城去,而且去开会,开省里的会,这么重要的事在人家嘴里,只不过是“省里有个小会”,汪有志,厉害!
额在县委大院里走着,本来去找陈书记告个别的,但见那么多机关干部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额,主动与我打招呼,额就决定放缓步子,在县委大院里多走两圈。
“参加会议去呀?有志?”
“不是参加,是出席,出席省里一个小会。”
额对参加会议的参加这个词听着很别扭,么不是开玩笑哦,省里有会议啊,省里的会议当然是有席位的,应当叫做出席才对。象赴晏的道理是一样的,参加赴宴与入席能一样吗?入席才有你的位置,才有你的一双碗筷,才有你的待遇,参加算什么,那端碟子端碗的,能不是参加的?所以,额的这次会议是出席,当然说参加也可以,但不恰当,没有出席准确,当然也没有出席光彩,额图的是光彩呀!叽,额的同事们哟,连这点小小的知识都不懂,唏。
能到省城去一趟,雉水县里的干部们都在做着这个梦。除了几个县领导外,往省城出差的机会几乎没有,自己花钱去省里,大家都很穷,都不舍得。所以,省城乐州,给他们的感觉不亚于首都b市。
当然了,额也没去过省城。
当蔡平将额出席省里的会议那一消息告诉额后,额就如梦一般进入到省城里去了。额们的省城,就是额们的乐州市,那时的乐州市,真的不算个什么大城市,不说比不上b市s市,连苏杭也比不上,主街就那一个长江路、乐河路,四牌楼算是繁华的地方,其他的,就说不上了。当然,还有乐河公园很好看,逍遥宫很好看,大虎山很好看,但那都不是这额们羡幕的地方,额们那时候,不需要自然风光,不需要文明古物,不需要看山看景,额们需要的是现代文明,是好吃好玩好用的生活享受,因为额们都是土包子,都没见过世面,额们需要,需要现代的东西,物质的,精神的,服务的,都需要,没钱买,见识一下也是一种满足。叽。
额开始作进省城的准备。额找了好几个人,都没有去过乐州,但他们都听说过乐州。于是,那些人就向额描述乐州的样子。他们添油加醋,将他们听说过的和他们想象中的乐州尽情地描绘出来,在额的脑海里,乐州简直就是一个童话世界。
乐州不光有公共汽车,还有火车。有江乐大戏院,有电动推子理发,有乐上酒家泡澡、、、、、、、
汽车额是见过了,汽车就汽车便是了,还为什么要加个公共呀?这一加公共,额就觉得不一样,也是有点犯糊涂,可又不好意思再多问,因为这是常识性的东西,一个文化馆长连常识性的东西都不懂,那还叫什么文化人?显得多木有素质?唉,大城市好是好,就是麻烦。至于火车,额只是在电影里见过一次。那是看什么电影来着?额也忘了,只见银幕上火车的影子一闪,还没等额看清,就“呜”一声,火车就没有影了,所以,额对火车的印象也是在想象中的。
还有江乐大戏院看戏呀,电动理发呀,乐上酒家泡澡呀,这些新鲜的东西,在雉水县是一样也没能的,对于额来说都是新鲜事物。
“出席”好是好,就是“出席”一次也不那么容易。
淮北那时候落后,其中有很大程度的就是落后在交通上,交通一落后,人们的见识自然也就少了。就说这运输,雉北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还不是条条大路通罗马吗?可在五十年代,不说火车,就是象样的公路也没有几条。从乐州到鲁铺,路经雉河,这是当今的省道,也是雉北的公路主干线。可在那时候,那条公路则全是弯弯曲曲的土路,连路基都没有。车队一过,老远就看见一条黄龙在舞动,车上的玻璃全被尘土覆盖,人从车上下来,则象泥土里扒出来的一样。县委县政府竟然没有一部小车,连陈书记都是骑自行车下乡。没有自行车的,就在路边“打的”,打什么“的”呢?当然不是机动车“轿的”“面的”“摩的”,也不是三轮车“木的”,却是肉乎乎的“驴的”。路边专有老乡牵着驴,给赶路的行人代步,这就是“驴的”,如同今日旅游区景点的服务项目。
那时候,到省城乐州需要在鲁铺转一次车,就是说先坐汽车到鲁铺,然后再坐火车到乐州,中间还要在鲁铺住一夜。乐州的新鲜事物对于雉水为什么那么遥远了也就可想而知了。
正当额向这位打听那位打听乐州的新鲜事的时候,看大门的老刘对额说,你还打听么?你的好朋友过去经常去乐州的,一问他,啥么都不清楚了?这一说,额恍然大悟,高兴极了,没想到蔡平是到过乐州的,于是,额就来到宣传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