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正常,是因为马贼从来不会干这种灭门破家的事情!”王涛的声音渐渐高了起来:“有道是‘山东的响马,河南的贼’,山东的响马从来都是劫富济贫的好汉,我王家世代与人为善,从来不作欺压良善的事情,在十里八乡都是有口皆碑的,哪怕是有马贼来家里借粮,从来也都是好声好气,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这个男孩因为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有些焦躁不安:“这里面一定有哪里不对,要么是我王家真的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要么就是这股马贼不是真正的响马,他们肯定另有身份!”
蔷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对于马贼略知一二,这些马贼大多是普通农民出身,若不是日子过不下去了谁愿意去做贼呢。官府要推动马匹“民牧”,号令在河北、河南、山东、江苏、安徽等地实行,规定了应纳马驹数,若是不够,养马户须赔偿。可是这马匹本来就是娇贵的动物,怎么可能始终满足要求。一旦发生马瘟或者其他灾难,农民就交不上马匹,他们就因此破家转为“响马”。她村里就有养马户,这个人从前对她还挺好,从来没有骂过她“婊.子”,可是就这么个好人就因为养的马得了马瘟,交不上马而去做马贼了。
她没有在听说过那个养马户的下落,据说是被官军剿灭了,家里的老婆也跟着别人跑了,剩下一个儿子东家讨要一点,西家乞点剩饭,最后在一个秋末的早晨饿死了。
就在像今天这样,一个秋末的早晨。
蔷薇轻轻叹了口气,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假如你没有刀子,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珍视的一切被人毁灭。她已经受够了这样的生活,所以她拿起了匕首,决定杀死一切阻挡自己的人。
王涛依旧在喋喋不休地推理:“既然这些人不是一般的响马,那肯定是别有所求的了,因为我爹没有答应他们才痛下杀手——那么问题就来了,我家有什么值得他们这么追求的?我家不过是小富之家,最大的财富不过是上千亩水浇地,他们就算抢了我家,也不可能把土地抢走,他们到底是为什么呢!”
蔷薇伸了个懒腰,随意地问道:“既然你家还有一千多亩的水浇地,你为什么还要报仇?还不快点去官府把你家的水浇地继承下来?”
王涛看了蔷薇一眼,冷笑了一声:“我一个孩子,父母双亡,还拿着用一千多亩水浇地,这不是小儿持金过闹市,自己找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