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周珺这番话,史知府突然闭上了嘴,脸色阴晴不定。周珺心知这是开始动摇了,因此又补上了一句:“学生私心里想着,这君子不利于危墙之下,眼下我师尊带着两千士子正在苏州府大力宣传反阉,加上天启六年的周公顺昌之事,百姓正是群情激奋之时,若是老堂尊不和我们站在一起,难免就有冲突!而老堂尊乃是千金之躯,美玉怎能和瓦罐相撞?是以我觉得老堂尊还是不如站出来带领我们反阉来得好。再一个,这毛一鹭我们是必定要除去的,到时候毛一鹭败逃,苏州府群龙无首,老堂尊站出来收拾大局,指挥若定,只会让朝廷对老堂尊另眼相看,何愁不能升官发财?”
话说到这份上,史知府也多半知道再不答应就要图穷匕见了,这江南士人素来骄横无比,多有驱逐县官的,若是真闹到那份上,他也算是斯文扫地,也只能换个地方当知府了。可是这苏州府乃是天下首富之区,换在别的地方那是大大的亏了,何况一个知府被生员驱逐,只会留一个“无能”的评语,以后仕途也就完了。是以,史知府长长地叹了口气,只是无奈地说到:“既然如此,我便随你们一起干了吧,说吧,你们想要怎样?”
苏河闻言大喜,如果能有一个知府支持,在这苏州府做事就方便了何止一点半点,因此给了周珺一个赞赏的眼神,大声说道:“老堂尊心怀天下,忧心国事,学生敬佩不已!眼下天下之患在于魏忠贤,苏州之患在毛一鹭!若是我等驱逐了毛一鹭,自然声威大震,可以直达天听!他日天子论功行赏,自然少不了老堂尊!”
史知府虽然已经答应了入伙,还是有些担忧,只听他迟疑地问道:“这魏九千岁,哦,不,魏阉党羽众多,遍布中外,权势倾天,显赫无比,你们就这么坚信他要败亡?”
周珺知道眼下要紧的就是坚定史知府的决心,当下昂然答道:“我师尊天纵之才,每料辄中,他说阉党今年十月之内必败,那就是必败的!而且这阉人不比读书人,权力本就来自天子,若是天子有意铲除他们,他们自然是必死无疑的!”
“既然如此,那老夫就把性命交到你们手里啦!”史知府瘫坐在身后的太师椅上,带着无奈和无力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