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不知是要落雨还是落雪,可贞觉着好像又回到了一年前今天。
也是这样,一颗心没着没落。
一阵大风刮来,窗户纸都颤抖了起来。天井中那颗石榴树上本就不很多叶子是要全军覆没了,片片飞落,被风卷着忽上忽下,只留下沙沙声。
影影绰绰,风还带来了朱氏尖利哭骂声,虽则听不清楚,可是可贞也差不离能想象到朱氏会说什么了。
风是一阵一阵,时起时停。可朱氏情绪明显越来越激越了,哭骂声越来越尖利刺耳。不时还夹杂着清脆瓷器砸落声音,还有秦大婶子并许嬷嬷毛嬷嬷声音。
可贞吁了口气,紧了紧棉袄往於贞屋子走去,宝蓝错身一步紧紧跟着。
还未走到於贞房门口,只见於贞已是一脸惊恐跑了出来,后头还跟着同样失措仪贞。
於贞瞧见可贞,眼睛一亮。随后眼睛一转,已是听清了声音来源,忙一把拽住了可贞,“八姐,我姨娘怎么往三姐姐屋里去了?这出什么事儿了?”说着抬脚就要往维贞屋里去。
可贞一手搂着棉袄,一手反手握住於贞手,垂下眼睫,“外头冷,咱们进屋说。”
若是林氏,自己也必是会不管不顾跑上去理论。可是,这必定不会是林氏想要,也不会有任何好处。再则,可贞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不给她们销奴籍了。
於贞瞪圆了眼睛望着可贞,长长睫毛上已有了颤颤巍巍泪珠儿了。
仪贞到底年长些,看了看可贞,看了看正房,又看了看宝蓝柠子,才向於贞道:“四姨娘必是已经过去了,你乖乖,别给姨娘添乱。”说着一面牵了可贞於贞进屋一面问出了什么事儿了。
可杏子刚刚挑起帘子,就见瘦皮包骨头谈氏嘴里嘀咕着,跌跌撞撞跑进了院子,后头还有两个丫头婆子追身后。
可贞回转过身子看时,只看到谈氏背影迅速闪进明厅。
灰白头发,零落衣裳,还有凄厉叫喊声。
维贞屋里乱了。
可贞三人愣了半晌才进屋,可贞站门口,想了想,把事情原委简单说了。
於贞仪贞就这么愣了当地。
於贞挂睫毛上泪珠立马滚落了下来,一时之间,豆大泪珠接连不断扑簌扑簌往下落,“为什么,为什么不给我们销籍?”哭着哭着,突然撩起了衣袖,看着小臂上那枚刺字大声哭道:“我要爹爹,我要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