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轩书房中。
欧阳离烟修长身上着一袭明黄锦衫,面如冠玉,凤眉轻挑,细而长睫毛掩盖住他宝石一样摧残眸子,傲挺鼻子下凉薄唇勾出一抹逼人英气,慵懒随意斜倚软榻上,只一双白玉般修长手床沿边轻敲,指节微弓,可显示他心里并不如表面看到那般平静。
一下一下,响声沉闷,直到一道恭敬声音响起。
“王爷,属下有事禀报。”
他双眸陡睁开,光华流转,冷冽霸气,整张脸都耀了冷峻之色。
“进来说。”
“是,王爷。”月津飞闪身走进书房,欧阳离烟身形未动,冷沉着脸望着月津,月津小心开口:“属下已经为十夫人请了李御医诊治,李御医说,说?”
月津不知道这接下来话王爷是反弹呢还是欣喜,心里不安,一时没说出来,欧阳离烟脸色幽深下去,冷哼:“月津,看你办事能力越来越差了。”
月津身子一颤,哪里还敢耽搁,赶紧开口:“李御医诊断出十夫人怀孕了,李御医还说十夫人腹中孩子绝非凡胎。”月津说这句话用意,是让王爷喜欢上十夫人肚子里孩子,这样十夫人就不用那么受苦了,可是却不知,欧阳离烟周身陡罩上寒霜,杀气从指尖里冒出来,如玉手一挥,书桌上摆放文房四宝,应声而落,出惊天动地响声,屋外飞云不知道生什么事了,飞冲进来,欧阳离烟寒森森命令。
“出去。”飞云不敢说什么,只小心看了月津一眼,不知道他怎么惹恼了王爷,也不敢说什么,缓缓退出去,掩好门。
欧阳离烟怒意显而易见,他手紧握成拳,指节青白,一双眸子像狼一样出残忍光芒,唇角笑意就像二月剪刀一样冰冷无情,月津恐慌扑通一声跪下来。
“王爷,那可是你孩子,李御医说,十夫人醒过来醒不过来都不知道呢。”
他知道王爷是准备拿十夫人肚子里孩子开刀了,如果孩子再有事,十夫人只怕就没命了,难道王爷真打算一尸两命吗?欧阳离烟听着月津话,心口陡一沉,寒霜一样脸上变幻莫测,她会那么轻易死吗?那个女人可是耐磨得很。
“这是后一次,如果再有下一次,别怪本王心狠手辣。”欧阳离烟声音幽冷无情,月津知道自己越规了,可是他实不忍心看到王爷伤害到两条人命,也许将来他会后悔。
“是,属下知错了。”月津不敢再说什么,一动不动垂跪地上,等候王爷旨意,欧阳离烟久久没有出声,书房里死一样寂静,慢慢他挥手:“下去吧。”
这一瞬间,月津听出了他话里浅浅柔软,心里舒出一口气,但愿王爷心里想通了。
等到月津走出去,欧阳离烟身子动了动,换了个姿势睡着,周身寒意并未退去,相反脸色难看至极,没想到一夜贱情,那贱人竟然和那个傻子搞出孩子来了,可恶东西,竟然还说非凡胎,难道一个傻子可以生出一个聪明孩子吗?若是再生出一个傻子来才可笑呢,他脸色阴晴不定,心里却有一抹只有他才知道懊恼,那个贱人心性倒是倔强,这样坚韧个性如果生一个孩子该是怎样禀性呢,一定是独特,可这念头只产生一瞬间,便淹没他强烈反感中,他是决不会让她把那个小傻子再生出来,现她还是他侍妾。
但是欧阳离烟一夜没有动作,二天傍晚时候,玉钩缓缓醒过来,夕阳斜晖从窗棂洒进来,一室柔黄,玻璃屏风折射出闪烁明晃晃暗芒,玉钩动了一下身子,疼痛难忍,轻轻呼出声,一直守床榻前小蛮高兴叫了起来。
“玉钩,玉钩,你醒了。”
玉钩点头,看着小蛮一脸憔悴,脸上还有黑眼圈,知道她一直守着自己,心里过意不去,沙哑着声音:“谢谢你小蛮,去睡会儿吧,我没事了。”
“不用,我没事,主要是看你没醒过来,我害怕,还有婆婆知道了,她开始不吃饭,如果你醒不过来,婆婆和小宝宝都会没命。”小蛮眼里湿了,望着玉钩,心里既高兴又难过,从初对玉钩恨到现牵挂,是那般刻骨,她怎么也不会忘记,两个人纠缠一起,竟成了一种情分,甩也甩不掉。
“嗯,难为婆婆了。”玉钩不好过开口,想到小蛮刚刚话,奇怪挑眉:“哪来宝宝?”
小蛮一愣,呆呆望着玉钩,眸光由她脸上移到她肚子上,一时不知道怎么说,玉钩她会怎么想呢?可是聪慧如玉钩,略一思索,便想出个大概,心底惊讶之后染上恨意,她不想替那个男人生孩子,这个孩子是不被祝福,她何苦把他生下来受罪,玉钩伸出手拉住小蛮。
“小蛮,我不想生下他,我不想和那个男人有一丁点关系,他是一个披着人皮魔鬼,空有一副华丽外表,血却是冷,一想到我怀是他孩子,我就想杀了自己。”
玉钩激动叫了起来,小蛮慌忙按住她身子,制止住她动作,玉钩反弹她是早就想到了,有谁会愿意生下折磨了自己男人孩子啊,可是这孩子不一定是瑾王爷啊,小蛮飞开口。
“玉钩,这孩子不一定是瑾王爷,你忘了那一夜。”
这一声提醒了玉钩,这孩子很有可能是那个傻子榕王爷,榕王爷清秀琉毓,一身清明,虽然痴傻,可是却毫无害人之心,如果真是离轩,她倒不反抗了,不代表傻子生出来孩子也傻,而且前人积了德,后人享受,这孩子指不定怎么聪明呢,玉钩想着,竟然有些幻想。
“喔,我忘了,可我们不能肯定啊。”
小蛮不语,确实不能肯定,两个人呆立寝室中,一言不,忽然玉钩耳朵跳了一下,有人来了,身手敏疾,谁?赶紧朝小蛮打了一个眼色,小蛮不再出声,来人已到门外,直直掀帘走了进来,玉钩望过去,果然是欧阳离烟,能瑾王府里来去自如人大概只有他了,脸色陡冷沉下来,掉头望向旁边,而欧阳离烟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寒霜罩面,阴冷一挥手,小蛮迟疑望了一眼玉钩,缓缓退了出去。
寝室中飕飕冷气,死一样寂静,望着玉钩带着伤痕脸,和无力神情,欧阳离烟眼神幽暗无比,心竟然不如想象那般舒坦,他这是怎么了,可看到她对自己无视样子,愤恨从胸腔钻出来,阴沉着脸。
“没想到你竟然怀了贱种,会不会生下个傻孩子呢?”
欧阳离烟恶毒讥讽,玉钩身子一颤,他没想到欧阳离烟肯定自己肚子里孩子是欧阳离轩,他怎么能如此肯定,脸色幽暗,冷然开口。
“这也许是你孩子,难道也是贱种不成。”
她话刺到了欧阳离烟痛楚,他濒临疯狂冷哼:“你还不配有本王种,看到这府里有谁怀下本王种了,本王答应了霜儿,一个孩子必须是她所生,所有人事后都是服药了,你也不例外。”
玉钩脸色苍白,刚醒来再次被深深刺激到了,她以为这个男人是关切她,每次缠绵过后便送来一堆点心供她品尝,却不知原来是因为他不想让她怀有孩子,而自己竟然那么傻,苦笑着,目光交错复杂,缓身开口。
“知道竹子吗?竹子一生只开一次花,再结子再开花,那也是另一个人竹,但愿你永生不要后悔。”
凉凉如水话像冰一样流淌过欧阳离烟血液,这一刻冻住了,久久反应不过来,胸口竟然有一抹烧灼感,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是此刻看着她如水容颜上是一抹永生疏离,好似他与她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她脸红偎怀中岁月,他忽然有一种模糊明朗,她为什么会脸红呢,是因为纯洁,而他把纯洁她变成了什么,一点点懊恼浮上心头,可是他不能留下这个傻子,因为他想了一夜结果是,不想让这个女人离开瑾王府,不管是折磨也好,还是恨她也好,他都不想让她离开,既然如此,孩子是留不得,他不能让自己侍妾留下别人孩子。
欧阳离烟不再说什么,对于床榻上女人,他不能用一般人方法对付,除非他想逼死她,所以他只能用迂回之术,欧阳离烟目光闪烁不定,一纵身离开了清院,玉钩望着他神色不定样子,暗自心惊,他没有说怎么处置孩子,但是他是不可能留下孩子,这可怎么办?
“小蛮,立刻去找婆婆,问问她有什么东西可保住胎儿?”
小蛮一时不知作何反应,没想到玉钩肚子里孩子竟真不是王爷,本来该高兴,可心头却有些沉重,刚才王爷脸色难看至极,只怕真会对玉钩肚子里胎儿不利,本来不想要孩子玉钩,听到这孩子不是欧阳离烟,竟紧张了起来,自己怎么能不帮她呢?立刻点头。
“好,你等着,我去问婆婆。”
“嗯。”玉钩挥手示意她去,她昏昏沉沉躺床榻上,素净白皙小手扶上平坦小腹,没想到这里竟然有孩子了,这是自己亲人了,她怎么忍心做掉他呢,即便这是那个傻王爷孩子,她也要生下来,没有人说傻子一定会生傻子,而且傻子不知比那个正常人好多少倍了。
玉钩室内辗转不安候着,小蛮很便回来了,并带来婆婆意思,不管哪一种方法,只怕对孩子都有伤害啊,不过既然玉钩想保下这个孩子,只能服用龙胆草了,是平常植物,一般院子里都有,是一种野草,它可以保住孩子,可是是药三分毒,只怕孩子将来脑子真会不好。
玉钩听着小蛮话,婆婆意思她是知道,不希望她留下这个孩子,因为他爹爹本来就是个傻子,她要是再服药,对他肯定有伤害,可是想到让自己眼睁睁看着他流掉,她是做不到,一个人与一个人缘分,怎么能亲手掐断呢。
“小蛮,去找龙胆草,要。”
“是,玉钩。”小蛮不再说什么,奔了出去,她们动作一定要,只怕王爷也动手了,只是不知道他会派谁来给玉钩送药,她们一定要抢那个人到来之前找到龙胆草,因为清院野草丛生,龙胆草其实很好找,叶茎细长,分两叶,垂挂着好似杨柳,小蛮取了龙胆草回来,玉钩也不待她研磨碎了,便伸出手拿起来往嘴里塞,龙胆草味道极苦,涩涩难以下咽,但为了孩子,她没有什么不能牺牲,眉头也不眨吃下去两颗,小蛮心疼极了,由此也看出玉钩是很重视肚子里孩子。
“你慢点,来,喝点水。”小蛮刚侍候着玉钩喝了水,寝室门被人哐一声踢开,从门外走进来正是十一夫人小菊,手里端着一碗黑糊糊药,不是打胎药是什么,身后跟着几个气势汹汹丫头,虎视眈眈盯着床榻上玉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