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去……”卫凌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腕,抬头仍看向他:赵纯佑方才曾猜,猜卫宸是他的骨血,甚至猜明媚是……但是他自己也想不到,真相居然会是……
怪不得……当初他们两个一见如故,分外投缘,那是因为父子天性之故啊。
那么一瞬间,卫凌想说出来,但是转念之间,却又死死忍住。
——不能说。
如果说了,如何辞官,如果说了,明媚将来如何自处?如果说了……该用什么法子,才能掩下那沉埋着的骇人听闻的旧事,不管是对赵纯佑,或者是对景府,或者是对那个孩子,都没有任何好处。
“我忽然想起,今儿明媚回来……我不能耽搁,先出宫了。”卫凌推开赵纯佑,缓缓站稳。
赵纯佑狐疑看他,靠着他对卫凌的了解,卫凌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失色,赵纯佑试探着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你想到了什么么?”
卫凌微微一笑:“没有。改日我再跟你说。”
赵纯佑道:“不管如何,不许辞官。”
卫凌竟只道:“改日再说,再说。”逃也似地出了书房,离宫去了。
赵纯佑走到书房门口,看着卫凌风一样地消失在长廊,心想:“明明说到那枚镯子……怎么忽然之间就停了下来?他以为如雪回来后就把镯子还给我了,殊不知不曾,难道……如雪把那镯子给了别人?如果给了别人,又是给了谁?如雪回来,可只在景府呆过……”
赵纯佑想到当初明媚也跟他提起镯子之事……想到那无端端消失在库房里的另一只镯子,总觉得有什么诡异不祥,他的心怦怦乱跳,好像站在一层窗纸之前,只要往前一戳,便能戳穿那障眼法,看到底下真相,可是忽然间,他心中涌起极大的不安,似乎那真相,是他所不能触及的。
赵纯佑想来想去,心中烦躁如风起云涌,索性迈步出了御书房,沿着廊下,往前而去。
卫凌往宫外而去之时,正好看到前头来了两人,差不多的身高,都是一样健硕挺拔的青年武官,两人时而说笑,大步往前而行。
卫凌看着其中一人,生生刹住脚步。
云起蹭蹭景正卿的胳膊:“你岳父大人,还不去跪拜?”
景正卿一转头,看到卫凌,当下来不及跟云起斗嘴,果真十分狗腿地往前数步,毕恭毕敬见礼:“小婿参见岳父大人。”
卫凌喉头艰涩,怔怔地只顾看着景正卿的脸,目光描绘着他的眉眼,卫凌心中万般喟叹。
“你……进宫了?”卫凌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奇怪,他心头一凛,急忙恢复正色,咳嗽了声,“在外头,不可以此称呼。”
景正卿正奇怪卫凌的声音似有些微抖……这可是十分罕见的,忽地听了后面一句略冷的话,才忙垂眸又道:“是,卫大人。”
卫凌暗中吸一口气:“正卿。”
景正卿听了他唤,才抬起头来:“卫大人有何吩咐?”
卫凌望着这双精光四射的眼睛,他素来都知道景正卿是个精明强干之人,简直机警聪慧的有些过了头,难得他虽如此灵慧,却对明媚一心一意,而且通身磊落光明,自在大度,并无什么计算之人的狭隘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