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邓稷带着满身的疲乏,回到县衙。
屯田的推广总体而言还算顺利,但其中的艰辛若不亲身经历,一般人很难体会出来。一些本地的顽固派,还是会跳出来设置重重阻碍。这是个水磨工夫的活儿,需要有极大的耐性。
好在邓稷已经在海西竖立了自己的威信,加之周仓带着一部分人跟随。
那些缙绅虽然刁难,却也不敢抬过分。毕竟,这邓稷也不是个善茬。能在一夜间把三千海贼击溃俘虏,又怎可能容得他们随便拿捏。
邓稷以雷吏出身,也算是从基层起来。所以对一些缙绅的无理取闹,他尽量保持克制。而那些绺伸呢,闹一闹也就是了,可不敢再进一步。
毕竟这城外,还驻扎着二百到悍武车。
濮阳闿相对轻松一些,主要负责的是那些已经废弃的土地,以及现有的村落集镇。
但饶是如此,濮阳闿回来之后,就睡了!
邓稷本来打算吃点东西,也准备早早休息,可没想到一回县衙,就见曹朋在府内摆下饭菜,亚等着他回来。
主食,是一碗米粥,辅以一些姜葱作料,再加上一点本地特产的河鲜,好碎了之后,在白粥里熬煮,于是一碗香啧啧的河鲜粥便呈现在邓稷的面前。一碗粥入腹,邓稷感觉舒服了很多,也精神了不少。
更重要的是,之前那种厌食的感觉一扫而光,食欲也顿时随之暴涨。
“这粥,可真不错。”“姐夫若喜欢喝,我回头再琢磨一个方子,交给胡班,让他每天给姐夫准备一碗。”
邓稷放下了筷子,怔怔看着曹朋。
许久后,他轻声道:“阿福,你决定了?”
曹朋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在内心里,他还是觉得很羞愧。当初和邓稷一起来海西,说是要相互扶持,相互照顾,没想到……”
哪知道,邓稷却笑了。
那张清瘫的面庞,露出一丝暖意。
“其实,你若不决定,我也会劝你。”
“啊?”
邓稷不是傻子,相反由于多年在基层磨砺,他懂得很多东西。当曹朋说出那一句话之后,他就已经知道了结果。不过,他并不生气,反而为此感到很欣慰。
“你能自己想通最好!”
邓稷说:“其实这一段,我也在想这件事。”
他摆手招呼胡班过来,让他再去盛一碗粥。
而后对曹朋道:“海西太小了!这里不是你能够施展才华,增长阅历的地方。那天陈元龙说起这件事,我心里已经同意。于你而言,能够到陈元龙身边做事,可以增长见识,开阔眼界,最重要的是,能得到陈元龙看重,对你日后,必有极大的好处。
而对我来说,来海西之后,得你之助甚多。
很多事,你看的比我透彻”若不是你,恐怕我已经铸下大错,又怎可能在海西站稳脚跟?
可姐夫不想这一辈子,都要你扶持。
有些事情,姐夫想自己去面对,自己去处理,只有这样,才能达到奉孝所说的磨砺之功……你在我身边,固然好。我可以免除很多的困扰,为我解决很多麻烦。可那并不是我所希望。如今海西的局势,渐渐平稳。温侯对沛县用兵,也使得糜家一时半会儿,抽不出手来。
所以称也不用担心,你走了之后,我会有麻烦。
濮阳先生书生气虽重,却尽职尽责。而戴乾同样也是个尽心之人,足以为我分担许多问题。”
姐夫,你难道不准备用子山先生了吗?”
曹朋敏锐的听出,邓稷没有提及步骘。
邓稷笑了笑,“非是我不准备用,而是我用不得。步先生有大才,而且有远虑。让他留在海西,同样是耽搁了他的前程。我傍晚时去了堆沟集,见到了步先生,还询问了他的意见。
步先生倒是很希望能和你一起去广陵,说不得可以给你一些帮助。
同时呢,夏侯和虎头郝昭,你一并带走。这边留下周叔和邓范,还有冯超就足够了。”
“啊?”
曹朋没有想到,邓稷做的功课比他还要足,连人手都分配妥当。
“我问过冯超,他也愿意留下。
他爹冯县令当年为杜绝私盐,最终丢了性命,所以他家里也没什么人,早已把海西当成了他的家。我准备让他接替你,出任海西兵曹,从屯民中抽调百人,组成辑私队,专门对付那些私盐贩子;潘璋会接替夏侯,出任县尉,与周叔一内一外,负责海西的治安以及兵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