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饭后,凌芸斜坐在炕上,做着针线活儿,叶恒无事可做,又不愿去外书房,便拿了本兵书,与凌芸一道斜躺在炕上,一边翻着书,一边不时地打量凌芸。
此刻的凌芸穿着粉紫色的小竖领绣暗花中衣,衬得粉脂未施的脸儿温润如玉。灯光下,凌芸神色安祥柔和,一针一线中都透出无比的温馨。叶恒心中暖暖的,有种温暖的热流在胸口淌动。
凌芸手上的衣裳是一件男式的中衣,是特地给他做的,刚才还给他量了尺寸,看着她温和的笑靥,叶恒似乎还在梦中。
“今儿个上午,妹妹回来了,还特地送了我一个凤钗,式样很好看,也很贵重。妹妹说是一个客商送的,她特地留给我的。”凌芸一边做着手上的活儿,一边与叶恒闲话家常。
绘妍极有眼色地把白日叶怡送的那枚凤钗取了出来,双手递给叶恒。
叶恒也被这枚凤钗的华贵震惊住了,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看,说:“做工可真是精致,怡儿总算开窍了。”自己的妹子如此给脸,叶恒还是忍不住高兴的。以前他一直头痛妻子与妹妹的不合,如今妹子总算能主动示好,他确实是高兴的。
凌芸抬头看他一眼,淡淡地说:“爷再仔细瞧瞧,千叶攒珠与钗头中间,那儿可还有一行小字呢。”
叶恒迷惑,果然拿起来瞧,但因为千叶攒珠把钗座给遮住了,不得已,只能微微使力,把千叶攒珠微微掰开了些些,叶恒目光如炬,果然就看到了钗座上刻的一排小字。
“银作局天启十四年……这,这是内务府赦造,这可是宫中御赐之物。”
凌芸点头,“是的,我特地让人去内务府查了,这枚凤钗,确是御赐之物。但没有记档子,却流落到宫外。”
叶恒身为勋贵子弟,自然明白这里头的名堂,大怒,“怡儿这是在搞什么鬼?或许,是不是有人私偷宫中之物变卖,无意中落到怡儿手上?”叶恒还是不愿相信,他的妹子会包藏祸心。因佩戴僭越之物被查处毁券夺爵的例子不是没有,天启六年,成王府的世子妃就因佩戴僭越之物,被宫中一位太妃当场抓了现行,太后太怒,当场命人把这位成王世子妃拿下,并申饬成王府,若非皇后跪地相求,成王世子妃只有被赐死的份。但饶是如此,成王府也被降为郡公,从一等亲王陡降四级,降为可有可无的郡公,奉禄也被砍去大半,成王府气数也算是到头了。尽管留下了成王世子妃的性命,但因她而起的灭族之祸,就算此人是皇后的嫡亲堂妹,也改变不了被迫死的命运。自那以后,京中各勋贵全都小心翼翼地把但凡有僭越嫌疑的首饰头面甚至衣裳颜色都统统处理了,就怕被安个僭越的罪名弄得抄家灭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