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文赤武对视一眼,俱是粲然,心下暗道:还是那副率真肚肠、孩童心性。
二人笑容浅漫,分往两处,闭门掩窗,两不耽误。
无忧知其已无防备,上身稍抬,凝气指尖,须臾便将右臂前伸,眼看距那厌梦不足半寸。眨眉功夫,那厌梦竟自行飞离,破窗而去。
无忧大骇,单指微屈,未及收归;侧目见苍文赤武,二人抬臂,倾身而前,凝笑于面,毫无动作。无忧再惊:定身法!思及此处,无忧疾转,弹指已是追至门外,驭气向前,自山顶而下,左突右奔,约莫盏茶功夫,竟是随那厌梦到了绾芒泉边。
无忧双足落地,见那二厌梦正悬井口之上,似是静待。无忧倒不着急,深纳口气,心道:以定身法制住苍文赤武,想来不欲加害。这厌梦石速度时快时慢,似是有意令吾追赶至此,恐非遁逃,反是指引。
正自思量,陡闻倏的一声,抬眉细观,方见那二石直坠而下。无忧伏手井湄,探身而望,唯见玄壁冷浆,藏墨掩光。
“该当如何?”无忧轻声喃喃,“吾这便归返,还是就井而下?”
踌躇半刻,无忧身子微颤,唇角一抿,已欲收身回返山顶。恰于此时,感井水迸溅,附着面上,倒是不似所见所想那般彻骨清寒。无忧呆立,见井内徐徐腾起一股水柱,不过须臾,已成掌状,手心正对无忧,大小倒似一座。
无忧怔楞半刻,心如敝絮,困处荆棘,勾扯牵连,步步挂碍。稍顿,反是慨然,吸气阖目,足尖使力,微一腾跃,便已置身那水座之上。
不出所料。
待无忧身至,那泉水掌座便似得令,须臾一缩,已是携无忧入了井内。驭水咒尚不及操,无忧已是通身没水:温热得宜,润身却不湿衣;井内幽辟,深邃迂曲,屏气仍未妨息。无忧戒心渐收,怅然而叹:“知日宫内,秘密究竟几何?”一语即落,见面前金光乍放,豁然开朗。
一路疾行,倒无颠簸。约莫半柱香后,无忧面前方现一高门:高逾五丈,金碧辉煌,左右两扇,各镌一四翅独眼夸父鸟,身之片羽,几有一仞,虽是独目无精,反倒更添凛然,肃不可犯。
无忧口唇轻开,眸瞩半晌,未敢言语,心形俱颤之际,正见那厌梦二石分往夸父鸟两目,眨眉之间,和合嵌入,神羽得精,八翅齐展。
无忧不由连退数步,面上满是惊怖,耳畔唯得华华巨响,掩耳不迭;声浪沉沉,引得水涛翻滚,初进反退。待那金门全开,已是半盏茶后。无忧抬臂,先掩于额前以作遮挡,片刻之后,见无异样,这方讪讪收了手,细步向内。
此地甚大,中心开阔,一侧壁上悬五只巨蛙,袒露肚皮于外;旁有数道边门,想是内室若干;中有一门,时时漫炎火而出,火蛇迸发,长者可达一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