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弄宫主可是胜算在握?”兀不言倒似漫不经心,缓声再道。
“正邪之争,天数早定。”
兀不言更是近前,接道:”炎夏尚有凉日,寒冬岂无暂温?凡事总有例外。”
弄无悯顾盼左右,目珠微转,稍一攒眉,应道:“凉日温时,转瞬而逝,岂是常理?以肩山为绳墨,辖内若是邪意迫人,压逼正气,吾知日宫必当怒争。“
众人闻言,已感箭在弦上,触之即发,不由齐齐凝神,定睛兀不言,以查其动。
谁料兀不言稍退,反是朝弄无悯深施一揖,笑道:“闻弄宫主首徒之言,一旁那万斛楼乃是知日宫仇敌,此时,弄宫主欲除奸刑心,却是同万斛楼这等恶徒沆瀣一气,合一恶并伐一邪,传扬出去,岂非为人不齿?“
兀不言寥寥数句,倒将众人目光再聚去拂身上。去拂若立针毡,冷汗陡出,心下计较:若是此时,弄无悯同兀不言合力讨我,该当如何?
念及此处,去拂掌心一寒,却已湿濡。
弄无悯唇角轻抬,挑眉直视兀不言,笑道:“兀城主,可有难言之隐?”稍顿,眼风扫过身侧去拂,接道:“为何无悯感城主不欲一战,似是徒耗工夫?”
众人闻言,未及反应,忽闻城内尔是大喝一声:“卸甲尚在此处!”
众人凝神,果见一垂垂老朽,着紫金蟒纹披风,往城门疾走。
“城主!”卸甲隔了约莫两丈,惶惶跪地,五体相投,哭号震天:“城主,吾一时糊涂,求城主开恩!”
去拂远望,见卸甲顿首抬眉,老泪顺颊上沟壑而垂,然其面上,倒无苍白内伤之相。
“那日于主人府邸见过数面,其神敛而不发,喜愠不形于色,怎得今日再见,变了此般无胆鼠辈,天差地别?”去拂不由思忖,心下暗道:“且见如今情状,其当历恶战,岂会如此,毫不见半分伤情?”
兀不言似有所动,转头瞧瞧弄无悯,又见卸甲双膝跪行,向其徐来。
“老朽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卸甲单掌拭面,涕泪未收,接道:“老朽细思,不该应承此事......”一言未尽,陡地一顿,面上五孔俱开,惊怖竭眶。
苍文等人不及反应,又再凝眸,方见一枯枝直穿卸甲,透身而出。起先不过烂叶三五,然不及迅指,枝叶得血肉浸润,立时舒展,翠浓欲滴,锦绣横陈。本是美木佳景,然那枝叶速生,陡立而上,似越人参天,不过须臾,急转而下,分僻数条,笼卸甲尸身于内,若饿虎扑食,花叶簌簌,其音胜厉鬼夜哭,闻之毛竖。
“城主!”女桑这方显身,施揖兀不言,恭道:“卸甲欲叛,罪不容诛。而今伏法,以正视听。”
兀不言不由蹈舞,径自歌起:“诛得妙!死得好!”
苍文不耐,义愤填胸,起身驭气,竟飞过兀不言,直往女桑。
弄无悯感其莽撞,眨眉而叹,正待防范兀不言偷袭,侧目见去拂径自上前,挡于万斛楼所余数十子弟身前,弄无悯蹙眉,心知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