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是轻哼,嘴角一扯:“此时此境。我死我生,与尔何干?”
苍文本就拙舌,见尔是落拓凄苦若斯。早忘杯水殿之怨,支吾半晌。方道:“你与我有恩,步飞同吾有义,恩义皆不欲失。”
“恩大不过生养,义高不过情天。论恩,吾不及知日宫主,想你乃其高徒,与我愚城城众非友;论义,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为着你那无忧,文哥哥不是早便同吾割席断义,恩义皆绝了?”
苍文再闻无忧之名,心更黯然,苦笑道:“襄王独梦罢了。”
尔是闻言,更是不屑:“原想文哥哥居知日之高,当如临钟山芝田,放旷忘忧,未想也会为俗世欲情左右?”
苍文知其取笑,又再颔首,不欲相驳。
“然文哥哥果是知日宫首徒,即便情海生波,却仍不失侠气,不丧素心。”尔是以后脑轻击树干,笑道:“仍是这般多事。”
苍文闻步飞呼声弥轻,恐其难以久撑,心下暗自计较:需得先制住她,方得保步飞一线生机。见其这般,按其所言,恐未出九九之日,功法体力皆是最弱,吾亦不可出手太过狠重。
思及此处,苍文眉目稍转,见脚畔碎石数粒,这便驭气,着力其上。
尔是定定瞧着苍文,陡闻两声,目珠一转,急急定睛,见两小物夹风而至,尚不及反应,两碎石分中其印堂、素髎二穴,力道不重,却甚是机巧,尔是轻呼一声,眼前一黑,已然失智。
苍文见其身不稳,迅指上前,轻扶其腰,将其缓缓放倒,以其身一侧抵靠树干,又急上前,将其发丝分拨左右,见步飞鼻上淤青,想是方才碰撞所致。
“步飞兄,可还好?”
步飞阖目,随即一哼:“今日想是死不了,照此下去,吾惟愿苍文兄在侧,待吾溘然长往,念兄弟之义,送步飞一程。”
苍文闻言,实不知如何应对,陡闻步飞再道:“当下情状,若非吾身皆为尔是所收,便是吾反败为胜,将尔是之形聚敛,重塑吾身。”
苍文一惊,抬眉见步飞目露凶光,又闻其接道:“苍文兄,可欲相帮?”
苍文怔楞半晌,心道:尔是同步飞,原为一体,自残自害,天道何堪?
“步飞兄,你二人皆是勾全蝶所化,同一本相,化形双身,吾相帮何人,皆非天道;莫非无一法可全二人?”
步飞轻笑:“假天用事,尔等名门之长策。实不过无胆推脱之言罢了。”
“吾实心,欲保全步飞兄。”苍文急急相应。
“然尔亦不愿以重手伤尔是半分。”步飞再笑,接道:“若是如此,吾便将尔是托付于你,吾愿可了。”步飞边道,边转了面目,眉头惨淡,其声哀怨。
苍文闻言,面色一变:“莫非你同尔是联手诈我?”
步飞正色,缓声道:“并非诈你。吾早甘心就死,作此挣扎之态,不过诈尔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