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不言话音刚落,整个不言堂洪音大作,振聋发聩。
“廾目何在?吾首何在?”
兀不言一惊,疾道:“随我前往,迎其入城。”
卸甲等人齐齐相应,只是青丘心中暗道:城外白澒渐厚,城内无人得出,连弄郎亦为所困,这刑天真可来去自如,视剧毒如无物?”
众人至愚城城门,因那白澒缘故,兀不言亦是不敢近前,隔空抬声,恭道:“愚城兀不言,恭迎战神尊驾。”
城外爽朗一笑,低声相应,其音仍是擦磨耳鼓。
“怎不出城相迎?”
兀不言再显谦卑,缓道:“廾目仙君布白澒毒雾做结,将我愚城城众连同左肩山知日宫弟子尽数围困,毒力甚强,不得逾越。”
刑天再笑,地动山摇。
不过弹指,一众闻巨声,抬眼望其出处,惊见一足,长约一丈,自上而下,直压面门。
众人大骇,忙飞身退后,这方解了困急。地面烟尘乍起,目难视物,静待半刻,众人定睛,方见一巨人立身于前:身约十丈,赤膊袒乳,左盾右斧,气势如虹;两胸为目,以脐作口,双臂两膝,银甲朱衣。其颈上创口触目,干戚一舞,天地皆惊,唯一派豪迈气概,不敢对视些许。
兀不言仍作黑烟,模糊面目,稍一向前,躬身赞道:“百闻难绘豪气万一,一见方知战名非虚。”
刑天大悦,腹上现了笑痕,低声道:“伴帝于阪泉,臣心窃窃,知其不甘,为效犬马,独与天战,斗万千回合未有胜负。”
青丘为之心折不已,却仍是不解,低声轻道:“战神是真,然那白澒总是毒物,何以无恙?”
刑天得闻,笑声大作,少顷,缓道:“七窍皆无,皮若甲胄,毒失门路,如何入身?”
众人闻言,无不钦佩,稍感戚戚,更觉慷慨。
刑天战斧稍提,默默半晌,陡地怒道:“身既至,何必藏头?”
众人这方循其目光所至,回身探看,见廾目正于地下腾起,相距不过数丈,蝇身虽逝,然颅首四围尽是白雾,得百千狱法鱼护卫。
“久别万年,一朝相见,已同陌路。”廾目轻叹,话语不无唏嘘。
“虽是身首异处,若然志趣相投,莫逆于心,岂会生疏?”
廾目闻言,仰天长啸,厉声道:“伐天之志,未有少改。恐是你这躯干,徒有战神之名,早丧复仇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