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站住!不论你认不认,我与你之间有明明白白的师徒之契,我受楼镇海之托教养你,今日便替他问问你:你身为镇海楼灵,可曾用心学过镇海剑?!”青华动了气,声音提高了些,脸冷着。
“若无楼宗之托,你便不会养我罢?”楼越顿住,背对青华,克制着巨大的痛苦,他的肩颤的压抑,“我就是学不会,学不好!你现在是不是后悔当年造了我又养大我?”楼越转过来,眼里一片汪洋。
眼泪始终没有流下来。
青华被楼越两汪泪目锁住。
青华在口舌之上从来不是楼越的对手。并非说不过,而是比不过。比不过楼越那份心意,楼越对他是一心一意交付;而他对楼越不过是一个过客。
当楼越动情地问他时,他所有的话,所有的气,都像被按入海水里,化成气泡,消弥于咸水。
他和楼越之间,从一开始,他便没有立场要求太多。
楼越已经毫无保留地全部托给他。
而他不能接。
青华心酸地想:要如何才能让你明白,我对你的期望?我从不后悔教你养你,无论一开始是否有心,近百年守候已变成沉甸甸的责任。要如何你才能快点长大,好让我放心离开?要如何才能教你更多的本领,化成你的本领,替我守护你。
然而这些都不能和楼越说。
青华沉默了半晌:“我造你养你是责任,你守山镇海亦是责任,男子汉当顶天立地,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我楼越,谁也看轻不了。”少年甩下一句话,背过身,提剑,练剑。
剑招里固执的错处周而复始,就像少年顽固的心意一样,一次一次重复。
楼越不肯改。
秋初,海暴。
楼越的镇海剑练至八层,加上他成灵既已完成引气入体且已炼气化神,练出元神方为楼灵,楼越自化灵以来便是元神修士,加上受十三年青华教导,在元神修士里,修为已是卓绝。
更要命的是楼越身上还有勾陈强送硬塞的四十年勾陈修为,运起已至第八层境界的镇海剑,越海千里无波。
这一次海暴来时,青华并不多担心,他躺在风动石上吹海风,目送小孩儿。
楼越走到石头边上,微微低下半头,目光控制的很好,松松笼在随意躺着的青华身上:“紫华,我两个时辰便回。”楼越每一次都是这种句式,除了时间有变之外,多一个字都不肯说。
青华“嗯”了一声,道:“去吧。”青华也习惯了,一开始他担心小孩儿年纪小,出去办事儿吃亏,还会絮絮叨叨地交代一番,次数多了,发现小孩儿能干得很,说渐渐少些,后来小孩儿话少了,他自己一个人交代半天也觉无趣,便说的更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