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后二母如此喜欢锦鲤鱼,阿娇翁主不禁动了心思——回头派人去石美人那儿,向石公主表姐探问探问有没有新得的颜色鲤。弄回来,给薄二母添些乐子。这里边才两条,瓮显得空了,再多养个两三条也绰绰有余。
正寻思,宁女官从外间走进来,向馆陶翁主行礼:“翁主,石公主……请见。”
“嗯?”阿娇听了,险些乐出声来——还真是‘瞌睡’遇上‘枕头’,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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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娇翁主一踏入门槛,就和室内的石公主抱怨:“从姊,从姊,何至于此地?”
不怪馆陶长公主的女儿不乐意。
天气,冷着呢!石公主不知怎么想的,竟坚持不进长信殿,非选在这不上不下的中台附属建筑里见面。搞得阿娇翁主没法子,只得戴上风帽手套,穿上全套裘衣大氅,从长信殿所处的高台顶走上一百多个台阶下来,好不麻烦。
石公主的回答堪称简单粗暴:“避……嫌!”
‘你需要避哪门子……嫌?无不无聊啊?’
馆陶翁主看着同样是全身裘皮、连外氅都没脱石公主表姐,挑起一道黛毛,大大的不以为然。
石公主冷冷静静补充说明:“中宫大喜。”
‘算了,不扯了。肯定是石美人教的。’想想也不意外,连平度公主这段时间都不来长乐宫了,何况石美人的女儿?
万石君家族历来谨慎怕事到近乎怯懦的地步。石美人在宫中的行为方式也是如此,与哪个都不亲近,和哪个都不结交,差不多是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安静得有如一抹影子似的。
阿娇翁主开门见山地问表姐来访的目的,同时向四周探看。
这屋子里明明摆了两个火盆,柴火也烧得旺旺,可还是冷得够呛——实际上,也不奇怪,这排房子本就是给宫女小黄门准备的休息场所,防寒保暖的条件自然比不上供贵人起居的宫室殿宇。
打开门,叫外头的宫女再找几个火盆进来,阿娇拢拢风帽的领子,追问石公主到底找她什么事。
“阿娇,”石公主咬咬嘴唇,轻轻说:“从姊,从姊……有一事相求……”
“何事?”阿娇继续漫不经心地问。
在皇帝舅舅的女儿之中,石公主与她虽及不上平度和她那么要好,但也算有些交情。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自然不吝相助。
不过,馆陶翁主还是感到新奇。
石公主可不是宋公主那样的软柿子公主。除了没有同胞兄弟这点稍逊,在其他方面,石美人的女儿甚至比刘彻的三个姐姐后台更硬。
万石君家族先后出了好几位后宫,伺候了汉家几代帝王,在宫中可谓根基深厚。当今居住在宫外的石长公主就是孝文皇帝的石美人所生,与石公主即是姑妈和侄女,也是表姨妈和表外甥女关系。
——宫内宫外有如此多奥援,石公主能有什么求到自己头上?
石公主没立即回答,而是引着阿娇表妹走向屋角的木屏风,同时向自己带来的人吩咐:“寺人……”
两个小黄门得令,上前搬开屏风。不带一丝花纹装饰的竹木屏风后,立时出现一只齐腰高的陶瓮。
陶瓮分成两个部分,下面的是底座,大概齐膝高,五只脚做成五条张牙舞爪的夔龙,栩栩如生。上半段则是一只盛开荷花状的陶瓮,外壁是淡淡的藕荷色,带几许若有似无的花纹,光洁可人。
阿娇见了,不禁‘呀’了一声。
并非馆陶翁主少见多怪。陶器通常都是深色,以黑或者褐为多,极少见浅色的陶器,更别说是如此清新喜庆的藕荷色。
率先走到陶瓮旁,石公主招呼表妹过去细看:“阿娇,来……此今年之新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