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不是单纯的扯嘴角了,天子眸中升起暖色:“甚佳。”
阿娇暗暗松口气;旋即,又从长长的睫毛下偷偷观察舅舅,眉梢和眼底隐隐透着忧虑,神□言又止。
“阿娇,”天子温和地看着姐姐的女儿,轻轻说道:“阿娇,鼓瑟吧!”
娇娇翁主一怔,接着恍然,忙不迭地点头答应:“唯,阿大。”
亲自从耳室抱出锦瑟,也不弄琴案了,直接摆在茵席上。
很快,‘咚咚’‘叮叮’的乐音,就在玳瑁义甲下流出——简单的旋律,简省的技法,轻缓的节奏……
天子一双凤目微合,仿佛完全沉浸在侄女的演奏中。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陛下突发地对正在弄瑟的侄女说道:“阿娇,当从汝母之言……足眠,多餐,行养生之道,”
带义甲的手指在五十根素弦上凝滞,馆陶翁主抬头问她的皇帝舅舅:“阿大,何?”
天子长叹一声,悠悠道:“先亲长而去,至‘不孝’也。”
“阿大……”阿娇愣了愣,
不忍见天子大舅父伤感的表情,马上使劲儿点头,还故意用孩子气的语调保证只要舅舅不嫌弃,五十年了,一百年后,她都愿意给舅舅弹瑟。
‘五十年?一百年?’皇帝捋着胡须,好笑地摇头:“阿娇,人生七十……古来稀。五十载?吾安敢存此奢望?”
刘启皇帝可不敢想象能再活上五十年,更别提百年了——大汉的帝王们都不长寿,至今没有活过六十的。
阿娇一仰头,坚决不改口:“百年何如?阿大必高寿;寿比……彭祖。”
“彭祖?”天子仰头,失笑——这怎么可能?传说中的彭祖,可是活了八百年呢!
皇帝连连摇头:“真如彭祖,八百年……岂非妖孽?”
“非也,非也。阿大,”馆陶翁主指下错了个半音;
鼓起如花瓣般红彤彤的小嘴,十分认真地纠正她的皇帝舅舅:“非妖孽,乃……神仙!”
天子温柔地瞅瞅侄女:“阿娇……”
阿娇:“神仙,百年,神仙!”
象过去许多次一样,皇帝又‘屈服’了,没半点不悦地屈服:“如阿娇所言。”
“阿大,君无戏言。言必信,行必果哦!”娇娇翁主得寸进尺。
搞得好象一个人想活多少年,就能活多久似的。
毫无道理的事,大汉天子却罕见地愿意迁就:“敬诺!”
娇娇翁主满意了,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鼓瑟上。
‘叮叮……呤……’
‘咚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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