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黄昏时,小泊头寨已经烧透,北边的出路已经给大火完全封住,对南寨门的争夺也达到最白热化、最疯狂的程度,周普将第三营六十余重甲健锐抽调出来,组成披甲陌刀队,亲自带队,支援宁则臣部、共同封堵南寨门。
天色黑下来,小泊头寨的火光焰天,便是远在阳信城头也能看到小泊头寨的大火。
“江东左军没有撤出沧南,张大人,江东左军没有撤出沧南!”阳信县尉程唯远心情亢奋,指着远处大火,也顾不上读,“我就说江东左军挟沧南大捷之威,完全不必要仓皇南撤。那处大火必是江东都监林缚率兵围攻虏骑留后,林大人果然是天纵奇才,以南撤诱虏骑主力南追,他率江东左军再攻其后,使虏骑疲于奔命……”
“程大人,你的嗓子快将我的耳朵喊聋了。”阳信知县张晋贤说道,却没有半点责备程唯远有失仪态的意思,他故作镇定的吩咐道,“看来是江东左军在沧南又获大捷,程大人,我们与守城勇士更要振奋起来,有江东左军在沧南,阳信不是孤城……张县丞,你再去将城中各家召集到县衙来,元宵节,必须要给每个守城的健勇每人十两银子的过节费。我张晋贤为守城已经倾家荡产了,这笔银子就拜托各家拿出来了。城破,我张晋贤以死谢皇恩,无怨无憾,但是城破的后果,张县丞,你要各家好好的想清楚。眼见开春了,再坚守一个月,河冰融化,在那之前,虏骑必定会退走……”他想在诸人面前保持威仪如故的庄重来,下城门楼子时,没主意到脚下一块碎砖,给绊了一下,要不是身边随从搀住,差点从登城道滚下去。
阳信县尉程唯远也顾不上笑知县大人,兴奋的去鼓舞士气去了。
林缚不会将江东左军的动向知会阳信县。沧南军民前撤时,程唯远也以为江东左军往南撤了,随后大队虏骑反扑沧南,阳信承受的压力是最大的。这几日来程唯远夜不能寐,吃住都在这城门楼子上,不要说什么无私为一城百姓的大话,他程家老少二三十口人都在阳信城里,城外的田,东虏抢不走,但是城破就意味着家破人亡。
程唯远虽然是文人出身,但是阳信成困城以来,程唯远以县尉领守军,找了几本兵书恶补了些军事知识,在城里找来一些老卒请教守城之术。虽然还是半吊子水,但也知道“强敌在侧、虏骑必不敢全力攻阳信”的简单道理,只要江东左军没有撤出沧南,也就意味着,这边守军稍为有些志气,阳信还是安全的。
看到小泊头寨的大火,确认江东左军没有撤出沧南,程唯远的心情之兴奋难是言喻的,他又想到找几个往南边的渤海等县报信,几座城池只要坚守住,让虏骑在境内找不到充足的补给,会退得更快。
阳信守军也是相当的兴奋,孤城困守,看到友军在侧翼连续取得大胜,对军心士气的鼓舞作用是巨大的。
待南寨门热风扑炙,周普、宁则臣与左右前列甲卒都感到呼吸困难,被迫后撤时,才有百余残虏趁机从南寨门抢出,但第五营以优势兵力又重新在南寨门外围布下天罗地网,岂容百余残虏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