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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心站在山顶——这是蓉城附近的最高峰,其上云雾缭绕,怪石嶙峋。可青松也苍翠,有出世的超然意味。
他往千里之外的渭城方向看了一会儿,收回目光:“是啊。到明年,我该传蔷薇雷法了。焰儿,我到如今也没教你修行,怨不怨我?”
在他的身后静立一个同样十来岁的男孩子。穿粗布的青色道袍,略有些破损,还有泥渍。规规矩矩垂在体侧的双手上有轻微的擦痕。但是发白的,没有渗血。
听了他的话,先想一会儿,才认真地说:“父亲一定有自己的打算。”
李云心看他一眼,笑起来:“你母亲怨我在当初给她的一丝妖元里种下了禁制、结果叫你生出来之后也没法子修行。可今天我告诉你,禁制就只是禁制。我种得下,也能解。但得到了合适的时候才能解。”
与李蔷薇同龄的男孩脸上有与年纪不相称的沉稳与成熟,但即便如此,在听了这话时仍忍不住露出喜色:“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李云心坐下来看他,“现在考考你——你觉得我为什么不叫你修行?”
男孩收敛喜色,认认真真想了一会儿:“父亲从小就带我游历天下。又带我跋山涉水,还带我见识人间风俗。”
“焰儿想,该是叫我体验人间疾苦,知道世上的百姓过得有多么不易。以后有了本领,好造福世间、普……”
李云心笑起来,伸手揉揉他脑袋:“别说刘公赞教你们的那些鬼话。我问你,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男孩愣了愣。隔半晌才道:“我自己……我……”
李云心点头:“嗯,不怪你。你自己一定想不明白的。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甚至比你大些的时候,也没有想明白。”
他沉默一会儿,说:“你刚才说的,都是外向性的东西。在想别人怎么样,世界怎么样。可我想要叫你了解些内向性的东西——一个人先了解了自己,才能谈为别人如何。”
“过早地拥有力量,会叫人心浮气躁,很容易迷失本性。在你出生之前的头几年,这世间还有道统、剑宗,有一群修行人。他们打小儿开始修行,不问世事、摒弃情感。结果修得人不人鬼不鬼,成了怪物。”
男孩瞪大眼睛:“他们……这些人……现在呢?”
“被干掉了。”
男孩沉默起来。可看李云心的眼睛里迸出光彩。
李云心便笑着弹他鼻子:“在想什么?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你的叔叔阿姨们都有份儿。”
男孩摸摸自己的鼻子,认真地说:“但一定是父亲你的功劳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