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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庇佑着吴国皇室的莽苍山林在金鹏与李淳风争斗时便被毁去。
但其实也没什么皇室需要庇佑了。
以被摧平了的天煞崖为中心,九百里之内的大地全成了光洁的镜子。再往外,则慢慢变得焦黑的原野。得到了一千五百多里地之外,才能看到还成形的、已碳化了却又燃烧起来的树木、房舍、尸体。容国围困吴国的先锋军几乎全军覆没,就连境界稍低些的妖魔也如凡人一般死去。
太上相争,生灵涂炭,不知断送了多少性命。
刘公赞与九公子相互搀扶,走在这镜原上。他们如今失掉神通,类似凡人。虽然这身体是以太上境界的画道神通塑成、在凡人中已属异类,但在走出百里之后仍感受到久违的疲惫感、饥渴感。
这感觉对刘公赞而言不算太陌生,可对于九公子来说,则是极“新奇”的体验。
又走出三四步,九公子摇摇晃晃地跌坐在地上。往后看,是一览无余的镜面、笔直的地平线。往前、往左右看,仍是相同的模样。这令人生出荒诞感,仿佛已不在尘世,而身处什么可怕的空间之中。
“我是不是要死了……刘公赞……”九公子按着自己的胃,“我觉得不对劲儿……我可能要死了,老刘,我不成了……”
刘公赞也在他身边坐下,紧了紧衣裳,又转脸往身后看:“九公子,你只是饿了、渴了、累了,还不会死。”
在他们身后的天空之中有绚丽奇幻的色彩,依稀还能瞧得见一个巨大的人形。只是他们如今的视力已不如从前好,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听见一阵又一阵的闷雷声。
“……饿?”九公子张了张嘴,“不是饿啊……我从前饿的时候不是这个感觉啊,老刘,也不是渴,我从前渴的时候也不是这个样子,我从前想吃——”
“你从前时候,不是饿,而是馋。”刘公赞在他膝上拍了拍,“适应适应吧,九公子。很快就习惯了。”
九公子愣了一会儿。
便也往身后看:“李云心……这回赢得了吗?”
刘公赞脸色凝重地沉默片刻,说:“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刚才他送咱们走的时候,该不是无计可施。他说他死之后我用琼华楼的琼浆玉液酒祭他……可他爱喝的分明是木南春。这一路我想了又想,没想出他这话还有什么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