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苏只是看着金将军矜持地在树上游荡,吊在紫藤萝上,不肯离去,嘴角无意识地漾起一抹笑。
司马熠看着,心里像是春花开了个漫山遍野。或许她不记得,但她似乎能感受到曾经站在这里,看着金将军的心情。
秦苏转头时,无意瞄到司马熠面具侧面露出的一道痕迹。咦,果然是毁容了,只是这痕迹稍稍有点出乎意料。
秦苏从小就在学如何疗伤,此刻只是一眼,便能断定这跟她年少时与秦战女儿打架时指甲划出来的痕迹如出一辙。
难怪他今日要戴着面具,敢情是昨夜跟哪个相好的酣战了一场。
司马熠意识到她的视线落处,立马红了耳根子。昨夜是他太不小心了,没抵抗住诱.惑,爬了秦苏的床。至于为什么单纯的睡觉演变成了一场大战,只能归咎于秦苏的防备心太重,他还没把她怎么着呢,就挨了她一爪子。一想到昨晚那只在自己怀里扭动的腰身,司马熠只感觉脸上的伤火烧般地疼。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伤口,欲盖弥彰地说道:“野猫挠的。你不是要出府吗?早去早回。”
秦苏嘴角抿了抿,猫的爪印可不是这样的,但鉴于琅琊王淫威在前,秦苏聪明地选择了闭嘴,最后看了金将军一眼,转身离开。
金将军却在那一刹那如箭矢一般射了出去。司马熠就像感觉到它要这么做似的,先一步抓住了它,抚着它烦躁的小脑袋,安抚道:“这次,她会回来的。”
犹记得那年,阿檀走后第一个春天。金将军从冬眠中醒来,看不到熟悉的人,嗅不到熟悉的味道,便烦躁不安地在府里游荡,每天都弄得浑身是伤。
那是它第一次咬人,第一口咬的便是自己。
而此刻金将军似乎也想咬他,张了张嘴,豆丁眼对上他的眼,煞气便莫名地泄了,懒洋洋地重新爬回紫藤萝树。
秦苏可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她只看着琅琊王府的大门在她面前开启,心中大大舒出一口气——琅琊王兑现承诺允她出府,至少是一件好事。
秦苏负手而立,表情淡定,逼格高远,煞有其事地问随行的两人,“这建康城中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卫泱第一个回她,“要说繁华热闹,自然要数王谢门庭乌衣巷,姑娘若想踏春,去秦淮河畔也是不错的。”
王凝摸摸自己脸上黏的胡子,坚定道:“乌衣巷并没有什么可看的,就是一条破巷子而已。”
他可不想这副模样被人给认出来。
秦苏只淡淡瞥了王凝一眼,王凝猛地一抖,该不会这蛮女就想跟他对着干吧?他真后悔把自己的短处暴露在她面前。
事实证明秦苏是很大度的,她不但去了乌衣巷,还在王谢门前多溜达了一圈,指着琅琊王氏一道偏门上的画像道:“这是什么?”
王凝眼珠子转了转,“门、神!你北地来的人不懂南地的风雅!”
秦苏笑了,“呵,原来江左有个门神姓秦名苏的吗?我倒是真长见识了!”
卫泱一下红了小脸,暗暗掐了王凝一把,急忙冲秦苏一拱手,“姑娘行了一路,一定口渴,我们去对面的茶楼吃点茶点可好?”
卫泱本是好意,可刚到茶楼,便听得里面的说书人以其特有的腔调高亢激昂地说道:“……你道那秦苏是何许人也?那乃是地狱牛头马面转世投胎……”
卫泱冷汗下来了,又回身一拱手,道:“这里人多眼杂,马上就是午时,不如我们去醉仙居用午饭?”
秦苏瞟了里面一眼,从善如流。
还未到醉仙居门口,大街上一群小孩玩游戏,竟然有人带着鬼头,鬼头上贴着明晃晃“秦苏”两个大字……
卫泱终于扛不住白了小脸。王凝却偷偷看着秦苏,看她面子往哪儿搁。
秦苏倒是大度,“这顿饭就由王凝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