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元臻的推断固然有理有据,但真正眼见为实时,元臻不仅傻了眼,更有些摸不着头脑。
原来,先前元臻一直落于人马之后,吊着队尾,众人只当他马术并不精湛,驭马吃力。黔旻固然知道不是,但只当他自认为身为杂项,众人中地位最低,故意落后。可元臻自知,这是自己心底里排斥玄曜,所以才故意而为之。
然而,吊在队尾,视野就不再开阔,前面的景象,就被他忽略了过去,直至走到寨楼近前,他才发现,原来寨楼处早就聚集了一些车马,人数也在少数,元臻估摸了一下,至少也有数十余人,其中甚至还有不少老人,但衣着用料颇为精细,显然是寨中享有地位,若不如此,岂能携车带马?
这就让元臻疑惑起来:“怎么,这些人也要远行?这么多人,如此慎重其事,究竟要去哪里?”
“大人,我等业已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敢问何时出寨?”就在元臻心中再次浮现如此疑问之际,一名面容清癯,颌下留有三尺白须的长者分开人群走了出来。
元臻注意到,这名长者面部饱满红润,上着黑布衬底短襟小上衣,下着青色长筒大长裤,脖挂一窜琉璃色的珠链,腰系上等马鬃编制的细腰带,尤其是衣物还被着以各色花边和图案,一看就知道不是等闲之辈。
“邛额老,您老不在车上呆着,怎么亲自过来了?”看见这名老人,玄曜脸色难得露出亲和的笑容,他脚下退蹬,右胯轻抬,一个跃身,轻飘飘地滑下马鞍,然后向前快进几步,堪堪扶住弯下腰欲行大礼的邛额老。
“您老偌大年纪,却要对我行如此大礼,这是要折煞玄某嘛。”玄曜表情做愠怒状,但言语中却听不出有丝毫怪罪。
“大人言重了。”邛额老道:“我沐族乃礼仪之族,也以礼仪治族。长幼有序、尊卑有别,这是从上古就传下来的传统,身为一寨额老,更是要以身作则,怎能倚老卖老,悖逆了那纲常伦理。”
说完,邛额老又欲躬腰。
“好啦,好啦。”玄曜连连将他托起,笑道:“您也知道您是额老呀?寨中每一个额老,可都是年高有德之人,被众所推服而来的。而您,在他们之中也居首位,实在是不必如此。况且,族长早有谕令,各寨额老均享有豁免大礼之权,您要是坚持如此,可是要把我陷于不义咯。”
“不可如此,万万不可啊。”听玄曜说的严重,邛额老的身子终于不再向下沉,但他仍旧坚持道:“祖宗之礼,断不可废啊,大人,如有一天,您得见族长,可定要劝他三思啊。”
玄曜苦笑起来:“族长为众额老废除旧礼,这不正是贯彻祖宗孝悌之礼的精髓么,如此尊老、敬老、爱老,真的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