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有话要讲!咸安宫官学自建成以来。文考皆是笔试,何来的口诵一说!若人人都如此。还有何规矩可言?”他满脸大写的“我不服”。
王杰冷冷看了他一眼,道:“所谓文考,考的是学问与见识,而非几张形式上的考卷——大清一直主张以文治国。以才取用,科举之所以设有殿试,便是因为不可单凭几张考卷来敲定才学高低。”
于齐贤还欲开口再行反驳。却听和珅在他前头出了声。
“王大人所言字字珠玑,学生深感敬佩。但于公子的话也不无道理。今日之事实属意外,也怪学生自己不够小心,实在不足以令大人为学生坏了咸安宫官学历年考核的规矩。”他缓声笑道:“今日能将所做策论尽数诵读于诸位大人与先生们详听,学生那几张考卷,便是没白写了。”
这话落在众人耳中,实为一个豁达大度。
于齐贤却气的要吐血。
他算是明白过来了!
只要他那篇策论当作诵读了出来,不管算不算作考核的成绩,但今日之事必然要传开,又在王杰面前留了印象,这其中的好处,可是比肄业考核得个头名来的还要大!
“我就说嘛,你看怎么着……就知道,啧啧……”金亦禹笑着说道。
刘鐶之定睛看了看那始终淡然处之的年轻人。
往前他并未过多地注意过这个人。
只知他年年考核第一,但平素为人极为低调,除了同永贵家的儿子还算有些交情之外,同官学中的其它子弟并无往来。
当然,这是因为没人愿意与他往来。
一个家中败落,在官学中以贫寒为名的学子,就是再努力读书,落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徒劳的。
所以他从未真正地去留意这个和珅。
可此时此刻,事实却是与他以往的认知天差地别——这个人,远非他平日里所表现出的那般和气甚至是好欺负。
肄业在即,方才没了顾忌,想借此一搏吗?
从眼前的情形来看从头到尾,只怕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所有的人都被算计了,甚至包括性格刚直的王杰大人在内……
这五年里,他竟不知身边藏了个这样不显山不露水的人物。
有和珅这番话在,王杰与李形蕴到底没有当场拿下主意来,只宣称容后与众先生商议之后,再做决定——文考时辰已过,让众学子们下去准备两刻钟之后的武考。
于齐贤气的险些要将牙根咬断。
事情到底会怎么解决,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形势不管如何发展,对和珅而言都只会是有利的!
“和珅,咱们走着瞧!”他从和珅身侧大步走过,狠狠撞了一记他的肩膀,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过只是一场文考罢了,就算是露了脸又如何,就凭他那不值一提的背景。要怎么和他来斗!
于齐贤带着一帮跟班儿怒气汹汹地离开了考台。
和珅站在原处,却是无声失笑摇头。
这个轻笑看似依然和气,半点脾气也没有,却似藏着一抹不以为然的不在意。
是的,不是不生气,而是根本不在意。
对于齐贤的为难,一点也不在意。
仿佛……根本就不曾将对方放在眼里。摆在同一个位置上过一般。
犹如大人看待胡闹的孩子。
一直鬼使神差地注意着他的冯霁雯。得见此状更觉得一阵难安。
这个人所表现出来的,此时只怕尚且是冰山一角……
和珅似有所查地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