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二姐一举得男,自个儿一时高兴,将她抬作二房,倒无不可。
只是......若放着生有一儿一女并养大了的赵姨娘不抬,却抬刚生下一闺女的尤二姐作二房,那所谓“为子嗣计”便是个笑话了!若是传扬开去,旁人只会笑话自个儿,偏爱年轻貌美的妾室,不过是个登徒子罢了!
王夫人在二姐跟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尤妹妹,我原是想叫老爷立时为你正名的。只是那个赵姨娘......你也知道,她素日里是不大尊敬我的......她时常仗着自个儿膝下有一儿一女,将来铁是铁板钉钉的二房奶奶,便要与我处处作对。如今你怀着身孕进府,老爷又亲口允了你二房的名分,可不是叫她急红了眼!她整日里将老爷留在前头西厢房,不叫老爷来寻你,这几日竟是连我都不大见得着老爷呢!”
尤二姐的另一个不如意,便是贾政不常来寻自个儿了。
贾政极好面子,轻易不与家中丫鬟多言。原先唯有的两个姨娘,也都是贾母所赐。
如今虽纳了二姐,又喜她年轻,却着实拉不下脸来天天去寻她。
又兼王夫人安排二姐住了后罩房,来往都要路过正房......饶过正房嫡妻去寻怀孕的小妾耍,这样有辱斯文的事,贾政是万万不会做的。
王夫人挑拨完一边又一边,赵姨娘那头得知尤二姐可能要抬二房,自然蹦跶的欢!只恨不能将贾政缩在西厢房,再不必往后头去了。
平时赵、尤二人相见,也是好一番较量。
这日二姐喝了碗燕窝,再喝安胎药时,却怎么都喝不下了。银瓶好容易才劝着二姐喝了半碗。
二姐将药放在一边,只说自个儿实在是喝不了了,等歇会儿再喝。
将银瓶打发出去,尤二姐合衣卧在榻上。略睡了一会子,忽从噩梦中惊醒,只觉得冷汗涟涟,浸湿了衣裳。
略喘了会儿,二姐躺回榻上,正想着再睡一觉,便觉得小腹一阵抽痛。只一刹那便痛的昏天黑地头晕目眩,再也提不起气力来。
“银瓶!玉勺!人都去哪里了?”尤二姐高声呼喊,却不知自个儿已是气虚声微,一句话儿竟传不到门外去。
尤二姐痛的恨不能榻上打滚,只可惜已失了力气,竟是僵在榻上半点儿动弹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吱呀一声,房门被人轻轻推开,探进来一个脑袋。
尤二姐气若游丝的问道:“是银瓶吗?还是玉勺?”
只听那人小心回道:“奴婢探梅。”
尤二姐想了半日,方想起来,这探梅原是自个儿的陪嫁丫鬟。
此时探梅听得二姐的声音,已是发现了不妥,赶忙跑了进来。一见尤二姐的状况,又急急转身跑了出去,一面跑一面大喊道:“尤奶奶见红啦!快来人啊!尤奶奶要生啦!”
尤氏躺在床上,心中一片凄凉:才六个月,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