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痴于书的家伙,写起字来颇有我的几分风采。”
大河国少男们在做体力活,负责搭帐蓬钉木桩,酌之华等女弟子则在堆柴生火煮饭,听着宁缺这番点评,不知道为什么竟是笑了起来。
她们掩嘴而笑,望着宁缺,却不说为什么而笑。
宁缺有些尴尬,为了掩饰这种尴尬,他抬头望天,发现几颗米粒般的星星出现在荒原边缘,与落日隔天相望,下意识感慨道:“还是没有月亮啊。”
车窗内,莫山山搁笔于砚,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木讷问道:“说什么胡话?”
宁缺微微一怔,想起了一些事情,笑意渐渐浮上脸颊。
莫山山隔着车窗看着他的侧脸,荒原上的微风吹动他的发丝,发丝间隐隐现出一个可爱的小酒窝,她忽然发现这个家伙此时的笑容竟是这样的诚恳真挚。
忽然间宁缺手掌搭上车窗,身体一掠而上,就这样消失。
马车顶端响起一声轻响,莫山山抬头望去,不解何意。
荒原风中,宁缺站在马车顶端,看着远处浑圆落日下渐起的烟尘,眉头渐渐皱起,把手伸入唇间吹出一道尖利的啸声。
宿营地里骤然一片安静,战马开始骚动起来。
在落日的陪伴下,桑桑!个人有滋有味地吃着云蛋面。
面里一颗葱花都没有,因为她不喜欢吃葱,以前之所以放葱,那是因为某人喜欢。
她一个人对着镜子尽情地涂陈锦记的脂粉,不会再有某人总在在旁边嘲笑。
她一个人睡,从左边滚到右边从右边滚到左边,床显得大了很多。
在床上,她想蹬腿就蹬腿,想伸胳膊就伸胳膊,再也不担心踢着谁打着谁络着谁。
一个人在长安城的的生活很舒服,很不舒服。
桑桑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那棵树,看着树叶里的繁星,心里想着怎么还是没有月亮呢?少爷说的月亮究竟是什么呢?少爷这时候又在哪里呢?
可能是因为床忽然变大,所以有些不习惯的缘故,桑桑像前些天一样整整一宵都没有睡好,一直折腾到了天亮,她打着呵欠揉着小脸起床,推门去巷口买了碗酸辣面片汤,然后坐到老笔斋的门槛上。
在清晨来临的明亮光线里,她一个人没滋没味地吃着。
大唐帝国最南方的阳关,嘈杂一片,无数商队等着入境。
有一辆普通的马车规矩地排着队。
车厢里有位枯发深眸的老人正在闭目养神。
他睁开眼睛向北方遥远的长安城望去,眼中充满了温柔而威严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