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皮皮知道楼里那位老书生身旁肯定有纸有墨,但他确实没有闻到令宁缺脸色苍白欲呕的纸墨味道,他伸手在鼻前捞了捞,心想这小子最近研习符道如疯如魔,竟敏感到了这种地步。
宁缺抬袖掩鼻,跟着他向木楼处走去,离木楼越近,那些纸墨味道便愈浓,他便越来越难受,最近这些天,他夜夜磨墨观纸却动不得一笔,下意识里对这种味道产生了恐惧和厌恶的心理。
木楼下方有一片露天的石台,台上有一方极大的书桌,桌上搁着堆积成山的书卷。
在如山书卷后方,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书生。老书生左手握着一卷旧书,右手提着一根半秃的毛笔,只见他不时对着旧书吟哦两句,又提笔在纸上写上数字,然后继续看书,又不知是看到什么妙处,长长的眉毛在风中便飞了起来,面部表情极为精彩似欲起舞。
这位老先生看书抄书,喜心致志心无旁骜,无论是崖洞上方鸡鸣飞行的鸟群,还是渐行渐近的陈皮皮与宁缺,都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仿佛他只要开始看书百度将夜吧首发那么除了书籍之外的整个世界便瞬间消失了一般。
“妙哉!妙哉!”
老书生在书卷里又寻到一妙处,用最快的速度将那些语句抄在纸上,然后将半秃毛笔塞胤进唇中舔胤了舔,仿佛吃到了人胤世胤间最美妙的味道,竟是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
宁缺看着这位老书生,愕然回首看着陈皮皮,说道:“他确实是在读书,但让我看他读书,对我修行符道有什么帮助?”
“大师胤兄有一次曾经对我们说过,很多年前夫子发现这位老先生其实极有修行潜质,然而却被这位老先生直接拒绝。”
陈皮皮看着书桌后方如痴如狂读书抄书的老先生,无奈耸肩说道:“因为在这位老先生看来,人胤世胤间只有读书才是有意义的事情,修行什么的,实在是太耽搁时间。”
“这位老先生除了读书别的任何事情都不会做,也不屑做,连夫子拿他都没有办法。而且他的脾气非常暴躁,只要有人打扰到他读书,他便非常不高兴。如此年岁久了,后山里便没有人理会他,就连胖气最好的大师胤兄都懒得和这个人打交道。”
宁缺看着如山书卷后方的那位老先生,同情说道:“这大概就是读书读迂了?”
“你这话太客气。”陈皮皮摇头说道:“这位老先生拒绝夫子带他进胤修行道的请求后,二师胤兄曾经下过一句评句:此人读书读成了傻胤逼。”
宁缺笑了笑,但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回头望着陈皮皮犹豫问道:“慢着……你今天专门带我来看这个读书读成傻胤逼的老先生,难道是想通过这个例证告诉我,我这些天研习符道研习的如痴如狂,再这样下去最终也会变成这样的傻胤逼?”
“正好相反。”陈皮皮胤带着他向石台上走去,说道:“虽说我们都很讨厌这位老先生,但有时候也很佩服这位老先生,我带你来看他,就是想告诉你,你自以为可以傲视同侪的坚毅用心刻苦,其实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可以做到,而且比你做的更好。”
宁缺有些不明何意,随着他向石台上走去,忽然想到一件事情,问道:“除了这位老先生,书院后山里还有辈份更高的人吗?我们有没有师叔?”
“以前有位小师叔,听说是世间最生猛一流人物。”
陈皮皮回头说道:“不过很可惜,只有大师胤兄和二师胤兄见过。”
上得石台,陈皮皮对如山书卷后方那位老先生行了一礼,笑着说道:“读书人,好久不见。”
宁缺在他身后跟着行了一礼,听着读书人这称呼不禁觉得有些好芜
读书人充耳未闻,仿佛根本没有看到他们二人来到了自己身前。
陈皮皮大声再道:“读书人!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从楼侧传进崖洞,几番回荡之后传回,显得格外清透响亮,把崖洞上方那些忙着筑巢或是别的家务事的鸟群惊的满天乱飞,一阵尖乌
读书人这才醒过神来,惘然抬起头看着书桌前不知何时多出的两个人,忽然间神情骤然一紧,眼中透出厌憎之色,沙声吼道:“又来做什么!快走快走!不要又来打扰我看书!”
陈皮皮看了宁缺一眼,耸了耸肩,然后向读书人笑着说道:“我带小师胤弟来给你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你小师胤弟又不是书!”
读书人伸手把脸上飘苏的花白头发抹到后方,看着陈皮皮愤怒说道:“上次你们说书院要收个小师胤弟,得有个长辈在场表示庄重,非把我骗到山顶上去呆了整整一夜,这次怎么又来了个小师胤弟?难道你们又想骗我去山顶上呆一夜?”
“苍天啊!大地啊!”读书人像看着杀父仇人一般看着陈皮皮,神情极为厌憎,眼神极为幽怨,嚷道:“一夜时间我要看多少书你知不知道?”
陈皮皮没好气嚷道:“那天去山顶你带了七本书,难道还不够你看的?”
“山顶上又没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