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沧县本属渤海郡管辖,后才划归章武,但徐士一族却仍自称渤海一脉,因此素不服地方管教,那县令庞冲到任后,也只能处处忍让,以求安稳。
而且渤海叙述如今已经实际控制了沧县的大小事务,从设置关卡盘剥商旅,到蓄养私军图谋不轨,都是其所为。
那徐清甚至在一次酒后失言:“在沧县,我就是王。”
当然,这种话可真可假,也有可能是他的敌对势力捏造出来的,不过其为人嚣张却可见一斑。
最后一方势力,却是外来,乃是永嘉五年,石勒、王弥侵扰洛阳后,从洛都、冀州一带,逃难到此的一些小家族的旁支,为求自保,不得不结成一团,与徐氏抗衡。
如此三方势力,错综交结,其中沧县县令庞冲与外来的小势力明明都不敌那徐氏,但多年来却一直不曾结盟,反而是让徐氏各个击破。
甚至有一次那些小联盟的家主邀请他去赴宴商谈,都被县令断然拒绝。
这县令庞冲不但拒绝与这些小势力结盟,上任来对各项政事也是不闻不理,更不肯与徐氏交恶,每次相遇,甚至以下官之礼自居。
被人送了个“窝囊县令”的名头。
他却也不恼,甚至有一次徐清酒后,对酒宴上的庞冲道:“沧县令虽小,我却没有做过,该当如何?”
庞冲立刻起身一拜:“但请徐兄一坐。”
徐清哈哈大笑,却说自己是开玩笑,让庞冲安心当县令。
至此,却是再不把他放在眼里。
而这个段子也有意无意的被人传播出来,就连张木头这样的老实人谈起来都有些语气不屑,认为这县令实在有些窝囊。
如今,庞冲和小势力也只能是勉强维持,那徐氏的族长似乎也不想赶紧杀绝,只是在沧县行事却愈发张狂,也没有人能约束的了他。
王烈听完这些,却是默默叹息一声。
然后对众人笑道:“这县令庞冲却是个聪明人,深谙夹缝中的求生之道。”
苏良问此话何意,王烈有意启发和苏良和冉闵、皇甫旭等人,却道:“想那些外来的小家族,如果真能其齐心协力,怎么能被区区一个已经没落的渤海徐氏所欺辱,而既然他们不能心齐,庞羽孤身来此赴任,若与他们结盟,无论输赢,都难逃一死。”
“为什么不论输赢都难逃一死?”几人不解。
王烈一令狐艾啊,令狐艾暗道又让我出头,于是接话道:“赢了,这些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天下第一的小家族最后就能容忍一个寒门出身的县令和他们平起平坐么,早晚还要害他性命;输了,徐氏为了安稳人心,不可能将这些小家族全部屠光,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杀鸡儆猴,而且这些小家族也肯定会将这县令庞冲献出求和。
所以,与其拼死对抗,不如示之以弱,两不相帮,却两边讨好,两边出卖,有朝一日择取良机再奋起反抗,将这些垃圾全部铲除。”
“那这个人的手段如果被双方知道,他不是死的更快?”小冉闵思考道。
令狐艾点点头:“这正是我说他高明的地方啊,玩两面三刀,却不伤及自身,他可比荀崧大人在为人处世上要强很多。”
小冉闵点点头:“果然,你们都是怪叔叔,做事情都这么麻烦,真是不爽快。”
王烈闻言,无奈苦笑:“做事爽快了,可是容易被人抓住把柄谋害;做事不爽快,可是能有机会改变命运,若是棘奴你,选哪个?”
冉闵想了想,坚定道:“若能一搏,当奋起搏命;若不能搏命,就忍耐他一时,将来一定要把他踩在脚下。”
王烈闻听此言,大喜:“这就对了!”
冉闵又嘀咕一句:“所以,主公你就是怪叔叔。”
王烈气得一拍冉闵脑袋:“我不是怪叔叔,我是好人。”
程翯微笑:“一个自称好人的怪叔叔。”
王烈冷笑一声:“好嘞,怪叔叔晚上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