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佑心有所思,想得入神,却没注意手中来自江左的信笺已经烧成了灰烬,手中被撩烧的一疼,将灰烬丢掉,心头更加愤恨不已。
正恼怒间,一直侯在门外的族人刘孜却忽然进来道:“少主,有人求见。”
刘佑心中烦闷,挥手道:“不见不见!”
刘孜面露难色:“那人不肯走,还说您见了这个就会见他。”
说完,递上一个锦囊。
刘佑结果锦囊,打开一,却是一枚小巧精致的虎头印符,拿起印符上边镌刻着三个古篆——琅琊王。
心下一惊,了四周,见无杂人,才对刘孜道:“请来人直接去后堂,对了,若再有人求见就说我染病,大门紧闭,不许人随便出入。”
“喏!”刘孜拱手退出。
很快,一个相貌干瘪、普通文士打扮的老者在两个汉人青年的搀扶下,进入了后堂。
那老者却是笑着对刘佑一拱手:“德祖贤弟,一向可好?”
刘佑一见来人,英俊的面庞狠狠抽搐了下:“孟孙大兄,别来无恙!”
来者,正是石勒手下谋主、参军都尉、记室张宾。
刘佑虽然刚三十几岁,但他父亲刘乔和张宾的父亲,前中山太守张瑶却是旧识,因此两人这才以兄弟相称。
不过说起来,两人已经有十余年不曾相见,却未相到会在这里重逢。
至于,那虎头印符乃是琊王手下重臣,原羽林中郎将、扬州刺史,现任左将军、都督征讨诸军事王敦的印信。刘佑来幽州前,王敦却是叮嘱他,见此印如见本人,不可怠慢。
只是,刘佑万万没想到,持这印符来找他的,竟然会是张宾这个旧相识。
但张宾,可是石勒手下的肱骨重臣,怎么会和琅琊王手下的重臣王敦扯上了联系?
这其中关节,就连刘佑一时也弄不明白,心下震惊,却是一阵干笑:“孟孙大兄,我家王大将军正与你主对峙,如今你来我这里,就不怕我送你去蓟城请功领赏么?”
要知道,张宾虽为汉人,但这些年来为石勒出谋划策,不说做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情,单就是他的一条计策,就害死了多少汉家百姓,这北地汉人都暗中称其为“张狗”,若刘佑真送他去蓟城,怕是会被万民直接分尸。
张宾闻言,却是面色不变,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派头:“德祖,你我乃世交,你又是极识事务的英才,怎么可能做出这等背信弃义的事情呢?”
刘佑干笑一声:“孟孙大兄,你我虽旧交,但不曾有任何约定,如今更是各为其主,你怎么能说我背信弃义呢?不过,我还是很敬佩你的为人的,你此次却是为何事犯险亲自来幽州?”
张宾一拱手:“却是来送给刘兄一场大富贵。”
刘佑摸了摸面白无须的下颌,却道:“孟孙大兄,你这人一向言之有物,我也相信你送的富贵肯定是大富贵,但就怕我无福消受啊。”
张宾也不在意:“有福无福,岂可轻下定论?不若德祖你听我一言,再做判断?”
刘佑点点头,将张宾引入密室。
张宾跪坐后,却是缓缓道:“此番来,一是请刘大人给王浚大将军传递一个信息,我主石勒并无意与大将军为敌,几番战斗都是因小人挑拨,如今那些跳梁的小人皆以被我主处死,人头就在我外边的车驾之上,我带来送给王大将军做礼。而且,近日我还闻听一个喜讯,洛阳那边的至尊,即江左后,将正式册封大将军为大司马督幽、冀州诸军事,至尊既然已经承认王浚大将军的身份,身为臣子,我主也有意以大将军为主,今后为其鞍前马后;二却是想请兄弟你进言,劝大将军退兵,如此合则两利,只要大将军肯荣然我主这一次,我主愿永奉大将军为尊。”
刘佑听了,冷笑一声:“大兄所言,的确是一场好大的富贵,连我这左将军的重臣都不曾听说,你却先知道了,可是这富贵明明是送给王浚大将军的,却于我有何干?”
张宾摇摇头:“王彭祖如鹰犬,怎比刘将军你的出身,再者,难道刘将军你难道就一直想居于忍下,不想做一做割据一方的豪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