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曾祖还曾做到九卿,但她的祖父到死也只是个四品国子监司业,至于她的父亲,若没有姻亲崔家的扶持,根本不会有升迁外任的机会。
饶是有崔家做依仗,杨同外放的郡县也不是什么富庶之地,而是荒蛮的西南。
杨氏衰落,是个不争的事实,否则十几年前编写氏族志的时候,她们杨家也不会从二等世家跌入末等。
对于这些,杨婥一直没有切身的感受,因为杨家再衰落,该有的世家派头还是有的。
各种规矩、礼仪,也都按照世家的标准‘讲究’着。
但,当杨婥入住栖梧院之后,她才猛然发觉,她所谓的‘世家典范’,早已经不纯正,跟真正的世家风范差距很大。
就拿平日的吃穿用度来说,杨家也算富裕,但跟崔家一比,就差了十几条街出去。
从吃食、到调香,崔家全都按照崔氏秘制单方来制作,其用料之精致、手法之考究,没有一二百年的传承和积淀,绝对做不出来。
反观她们杨家,空有世家的架子,但细化到实际生活中,却早就跟普通官宦之家没有区别。
意识到这种巨大的差异,让杨婥的自信心瞬间破碎。过去,她还觉得自己肯下嫁表哥做妾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但现在,她却忽然发觉自己这副病弱的身子,家世又不显赫,还有没有资格做崔家妇?!
“对呀,大夫人不是说了吗,只要郎君来了,七娘你就过去跟大夫人‘聊家常’。如今郎君好容易来了,咱们也收拾收拾过去吧。”
魏紫并不知道杨婥敏感的心思,她只记得离开杨家时,娘子交代她的事。
“还是算了吧,表嫂刚刚诞下麟儿,表哥正高兴着,未必想见我。”
杨婥只是身体病弱,又是脑子出了问题,她当然看得出表哥并不似姨母描述的那般,对表嫂毫不在意。
如果表哥不看重表嫂,此刻她也不会在栖梧院客居。
“哎呀,七娘又乱想了,郎君与七娘自幼就亲厚,他对七娘更是疼惜。”
魏紫看到杨婥的情绪又开始低落,忍着心底的叹息,继续劝说着:“你看看,小到香饼香料,大到衣料首饰,郎君每隔几日便会给娘子送来。还有每日的吃食和补药,也是郎君派人送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