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说,世家清贵,向来鄙视商贾之事,别说经商了,就是买的时候讨价还价也会被人笑话。
而李敬不同,他亲眼见到自家为了金银这等‘俗物’,差点儿闹得夫妻失和、阋墙……落魄的世家就是如此,明明缺钱缺的要命,却还死撑着要摆架子,最后只能‘卖婚’‘卖祖宗’,此等行径只能用一句话概括‘当了还要立牌坊’。
为了避免也落入那样的境地,李敬外出游学的时候,就有意识的开辟财源,用手里少得可怜的财物投资、做生意。
几年下来,李敬倒也积攒了一笔私产,被他严严实实的藏在了外头——古代讲究父母在无私财,似他这般未分家的攒私房,被父母长辈了,后果很严重。
正因为小有资产,李敬才有底气放弃门荫。
而也于做多了投资,李敬颇有几分商业头脑,如今看到崔家酒肆生意火爆,他也琢磨起开酒肆的可能性。
正想着,崔惠伯带着个头戴羃离的女子一起走进酒肆。
李敬扫了一眼,见是崔六,连忙迎了出来,目光只在那女子身上轻轻划过,并没有停留,仿佛崔惠伯身边的人不存在一般,微笑招呼道几日不见,六郎君安好?”
崔惠伯却一直盯着李敬,见他并不似那等轻薄之徒,更没有对身边女子露出好奇,反而一派稳重的行礼问安,这让他有几分满意,当下便偮手回礼,“李郎无须多礼,两日春闱已过,以李郎高才,定能进士及第吧?无不少字”
李敬忙谦虚的摆摆手,又扫了眼崔六身边的女子,似是刚看到这人的存在一般,随意的问了句,“六郎,这位是——”
崔薇隔着羃离的黑纱仔细打量了李敬一番,见他长相俊朗、仪态不凡,身上虽没有名贵的配饰,但一种世家子的孤傲从骨子里透出来,让人一看便觉得他出身名门。
目前,李敬虽然有求于崔家、有求于六哥,但他的眉宇间并没有祈求者的卑微,更没有缩手缩脚、谄媚讨好,确实如六哥所言,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好男儿。
想到终身两字,黑色薄纱下,崔薇的双颊不由自主的泛起了红晕,她半垂着头,微微屈膝行了个福礼,轻声道儿崔氏三娘子,见过李大郎君。”
崔惠伯对李敬的表现很满意,他笑着介绍道此乃吾家三妹,因要制作花笺,便想去东市买些颜料、纸张。我正好要来赴李郎之约,想着顺路,便带了她一起来了。呵呵,既然到了自家酒肆,李郎又不是外人,便打个招呼。”
崔家酒肆在崇仁坊,崔家在亲仁坊,而东市则位于两坊中间,说顺路倒也不是借口。
李敬一双虎目中精光流动,心中猜到了一种可能,难道崔六想……唔,如果他的消息没的话,崔六有个同母的,年纪约莫十七八岁,尚未婚配,难道是……
崔氏女呀,虽然只是个庶女,但也是崔老的嫡亲孙女,崔的嫡亲侄女,绝非一般没落世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