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虽然与魏郡丞失和,却也不会戕害同僚。这点,万钧尽可放心。况且玄成还在军营中,老夫一直视其为臂膀,岂肯让其白白丢了性命?”元宝藏知道储万钧那点小心思,笑着指点。
“大人的胸襟和气度,属下向来佩服!”储万钧深施一礼,将脸上的尴尬与惶惑掩饰掉。“但属下资质实在鲁钝,看不出破局之策来!”
“你再来看!”元宝藏很得意自己的布局,忍不住低声提醒。“打仗如下棋,不能只着眼与一处。远近虚实,都要看得清清楚楚。”
说着话,他又捡起几粒白子,放到了黑子背后更远的地方。“桑显和将军得了曲突通和尧君素两位大人的支持,带着两万精兵正星夜赶来,准备一雪前耻。如今,他的兵马已经过了黎阳,可能挡在其前面的替程名振争取时机的,只有博望贼贼王德仁一家。而王贼隶属于瓦岗军外营,与程贼一直没什么往来。眼下瓦岗军被李仲坚逼得节节败退,王德仁断然没有不南下救自己之难,而把力量浪费在程名振身上的道理!”
啪。最后一粒棋子落称,激起一声脆响。储万钧听得如闻惊雷,楞了楞,喃喃道。“程贼给杨郡丞刚刚恶战过一场,恐怕刚刚回过头来,桑显和率领大军便能杀到。届时,卢方元掉头向巨鹿泽中一缩,魏大人借势向前一探……”
好大一场豪赌。
如果王德仁真的任凭桑显和从自己眼皮底下大摇大摆地赶往巨鹿泽的话,洺州军危矣!不知怎地,猛然间,储万钧心里对程名振的命运涌起了一股深深地同情。虽然对方与他没什么交情,还几度逼得他求爷爷告奶奶地去筹集钱粮。但整个河北道上,程名振却是是唯一一个,肯讲道理,不喜欢滥杀无辜的义贼。
“除却此贼,老夫从此又得安枕矣!”元宝藏眼望远方,大声长叹。
‘此贼狼子野心,不可轻视。宜在其羽翼未丰之际尽早除之。兄见信后,务必尽全力将其拖在漳水河畔。某将令德仁让开道路,令官军为吾等手中之刀……’夏日的铅云上,一封长信隐然而现。
事实上,他元宝藏,亦不过是粒棋子而已。真正的翻云覆雨手,当局者谁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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