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勔左右看看,笑道:“大官人可有空闲?咱们找一闲静之地叙话。”
三人自然又到了醉仙居,胖子林老板见了武植,这个亲热就别提了。旁边的吴纯几次插话特意提到朱勔身份,意思是我们三人是以朱公子为主,你巴结错人了。谁知道这林老板心不在焉的应了几声,又不停奉承起武植来。
朱勔也不在意,他虽然贪图钱财美色,却不是那种浮夸子弟,虽然被金莲等女艳色弄的好一阵眩晕。现在却已经静下心来,开始盘算怎么能把那些美女从这土财主手里弄出来。对这些小节却不在乎。不过看到酒铺掌柜对自己这个侍郎公子七品奉礼郎都不放在心上。对武植的评价又高了几分,不管人家是不是土财主,就看他在阳谷这声势,就不是一般人物儿能做到的。
林老板下去后,三人吃喝起来,朱勔使出手段,刻意结交。妙语如珠下频频劝酒,一时之间酒桌上气氛热烈,在朱勔的推动下三人喝的热火朝天。就连吴纯也和武植称兄道弟起来,朱勔的交际能力可见一斑。
武植一连干了三大杯,脸涨的通红,嘴里就开始胡说八道起来,“闻听南方女子最是水灵,不知道是否属实?”
朱勔正愁找不到话题往这上面引,笑道:“江南女子却是找不到美过大官人身边人的。”
武植一副醉眼迷离状,道:“哦?公子说的是竹儿她们几个吧,这也是我生平最得意之事啊!娶了一个大美女做老婆,又有三个俏丽的妾侍,呵呵,公子也觉得她们可以入眼?”
朱勔道:“何止入眼?简直羡煞旁人啊!来!为大官人的艳福我们干了此杯!”
酒过数巡,朱勔看武植醉意已经有了八九成,又劝了武植一杯后道:“昔年东坡学士已爱妾易名马,那是何等豪情?却不知大官人可否学东坡先生割爱?朱某愿以千金相易。”
宋代女子地位低下,特别是妾侍,就等于男人的私有物品,经常被任意交换,赠送。就是文才如苏轼,亦不能免俗。苏轼一生妾侍无数,那年,他因乌台诗案惹恼朝廷,被贬为黄州团练副使。临行,蒋运使为他饯行,苏轼命春娘劝酒。蒋见春娘眉清目秀,行止温柔,遂生怜爱之心,问苏:“我以一匹白马换春娘可以吗?”苏曰:“好啊。”美女易寻,良马难求呀!谁知,这春娘乃一烈女,虽寄人篱下,却不低眉。当她得知主人将她换马,便敛衽向前,口占一绝:“为人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今日始知人贱畜,此身苟活怨谁嗔。”诗罢,辞谢苏公,走下台阶,头撞槐树壮烈而死。
武植自不知道苏轼这个典故,但朱勔的意思他也明白了,就是要用一千贯买下自己的侍女。一股邪火“腾”一下冒了出来。宋代的米酒又哪里真能令他醉酒,他本想见识下这个口齿伶俐,风度翩翩的朱公子怎么道出他的龌龊心思。这就如同看一个道貌岸然的学究去嫖娼一样有趣。谁知道他就这么直截了当的把话挑明,说的如同买件小物事一样轻松。在武植心里,虽然也有男尊女卑的大男人主义,却绝不会把女人看成什么物品。他也不知道朱勔所言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毕竟妾侍买卖在这个时代很是寻常。武植正想发作,雅间外传来林老板的声音,“武大官人,您家的伙计有要事禀告。”
武植压下怒火,又摆出那种粗鲁的土财主样子,大声道:“谁啊?没见我喝的正高兴吗?”说着站起来,脚下一滑,险些摔倒。朱勔急忙上前扶住,笑道:“大官人怕是醉了,叫下人进来就是,何必劳动大官人出去。”
武植伸手拨开朱勔,道:“我哪里醉了?这点酒又怎在武某眼里。这里都是贵客,叫下人进来鼓噪,凭地坏了咱的兴致,待我出去骂走他便是。”说着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
吴纯看武植走出,急忙问道:“朱兄,你真的要用千贯买他的侍女?”
朱勔冷笑一声:“他那侍女倒也值得千贯,不过这钱就怕他无福消受!”看吴纯一脸不解,笑道:“这钱就算暂时借他一用,以后我还会常来阳谷的,早晚连本带利拿回来,何况……”朱勔又想起了武植身边那位千娇百媚的丽人,你,迟早也是我的!
吴纯却不知道朱勔在想些什么,但是听到朱勔的意思,以后会再回来阳谷对付武大,心里如同喝了甘泉一样畅快。嘿嘿,武大,这次我倒要看看,你凭什么和侍郎公子争斗!得意之下,又想到武植身边四个美人。可惜了,看样子自己是连口汤也喝不到了。心中的喜悦一下淡了,看着朱勔嘴角的冷笑,心里又骂了声娘。
武植摇摇晃晃在林老板搀扶下进了另一雅间,等林老板出去后,武植的一脸醉态马上消散,轻笑道:“打探到他的底细了吗?”
雅间内王进一身小厮打扮,脸上还抹了烟灰,从一个英气勃勃的大汉变成一背驼下人,倒也扮的有模有样。
“千岁,属下已经买通胡家下人打听清楚,朱勔确实是吏部侍郎,苏州知州朱冲的公子,从张知县处的驿报看,朱冲上任不到两个月,以前不过是一知县,升迁之快叹为观止,属下觉得……”
武植马上明白王进认为朱冲肯定是蔡京一系,这才有火箭般的窜升速度。但这些话却不能放在桌面上说。毕竟王进是朝廷侍卫,在王爷面前谈论朝廷重臣不妥。武植点点头,示意自己明了,“接着说。”
“属下又夜探运河码头,从纲运军士闲谈中得知,朱勔这次是押运三棵古木进京,受吴纯之约来阳谷游玩,具体内情就不知晓了。”
武植一皱眉,押送古木,苏州,江南?这莫非就是导致方腊起事的花石纲之雏形?朱勔?如果没有自己的到来,这厮又会扮演一个什么角色呢?不过这都不重要了,自己绝不能任由花石纲发展下去,恩,要想个什么办法摆他们一道呢?不过武植知道,朱勔代表的不是他自己,这古木纲运估计牵连到整个蔡党的利益。自己一个无官无职的王爷,如果现在直面蔡京,十有八九会输到直接仆街。
怎么才能即不用现在就直接和蔡京过招,又搅了他们的好事呢?武植皱眉苦思起来,可是我又不是什么智多星吴用,更不是诸葛亮转世。这般高难度的工作似乎不是我这个混混能胜任的吧?想那蔡京能任相二十余载,老谋深算都是贬低他啊?靠,以后难道我真要和他斗?就算多了几百年的见识,在这种庙堂的争斗中又能起什么用?等等,见识?武植开始绞尽脑汁的思索起来,怎么说我也看了百多部历史连续剧,电影。虽说很多都幼稚可笑,但也有相当一部分还是有些奇思妙想的……
王进看贵王陷入沉思,悄悄退了出去。
有了!以前书上有这么一个桥段,只要我运用一下,倒可以叫他破笔小财。顺便把他拖在阳谷,再叫王进找机会截了花石纲!就这么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