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事?少爷家里的佃户子弟,还有在陕西当将军的?”张石头大吃一惊。张大少爷也是一楞,忙向那亲兵吩咐道:“快,请把你那个同村的兄弟叫来,我要见他。”那亲兵领命,匆匆出帐追去。旁边的吴六奇则仔细一回忆,忽然也是脱口叫道:“难道是他?!”
“谁?吴兄弟你也认识他?”张大少爷更是大喜——陕甘众将已经摆明了不服自己,自己如果能先拉拢一个陕西将领过来,对树立威信建立权威肯定大有益助。吴六奇则垂头丧气的说道:“末将是认识他——因为末将曾经狠狠的揍过他一顿!大人你还记得侯恂那件事不?侯恂那个老东西派儿子和袁崇焕的亲兵到屠奴军大营打探军情,被末将和三桂兄弟发现,三桂兄弟暴打侯恂家的小崽子,末将暴打袁崇焕的亲兵,那小子一直对末将怀恨在心,刚才在帐中时,末将还和他对了几眼。”
“他叫什么名字?”张大少爷心中生出不好预感。话音未落,先前那名亲兵已经从帐外领进来了一名红脸大汉,那红脸大汉向张大少爷抱拳行礼,嗡声嗡气的说道:“陕西庆阳府参将左良玉,参见部堂大人!请问部堂大人,传唤末将有何命令?”
“左良玉?你是左良玉?”张大少爷这一惊非同小可,做梦也没想到明末大将左良玉不仅是自己的临清同乡,还曾经是自己家的佃户!左良玉则很不耐烦的答道:“末将正是左良玉,请问部堂,有何指点?”说着,左良玉还恶狠狠的又瞪了一眼仇人吴六奇,吴六奇毫不示弱的回瞪,四目相交,立即碰撞出串串火星。
“左将军,我听我的亲兵说,你是我的临清同乡?”尽管发现了左良玉和吴六奇势同水火,但急于打开陕西局面的张大少爷还是努力挤出一点笑容,亲切的说道:“还有,听说你家,还曾经是本官家里的佃户?”
“不错,末将自幼父母双亡,全靠叔父抚养成人,叔父他也是大人家中的佃户。”左良玉坦然承认,又说道:“大人大概不记得了,在临清时,末将给大人你的家里放牛,因为不小心摔死了一头小牛犊子,还被大人你的管家抽了一顿皮鞭,后来还是叔父大人磕头求情,贵府管家才饶了末将一条小命。后来到了天启二年,辽东袁抚台南下广西招募士兵,途经临清见到末将习武,就把末将带到了军中效力。”
“还有这事?”张大少爷和张石头面面相窥,一个心说原来这家伙还是苦大仇深的放牛娃,一个心说这家伙原来还被我老爹抽过鞭子,怪不得和我们这么不对付。左良玉则继续问道:“部堂大人,你还有什么话要问要吩咐?如果没有的话,那末将就告退了。”
“这家伙的心胸很狭窄啊。”听话听音,光是听左良玉在这副极不耐烦的口气,张大少爷就立即明白——这家伙的心胸肯定宽广不到那里去,八成还记着自家这个地主家庭带给他这个小放牛娃的苦痛,而且这家伙和自己的两个心腹马士英、吴六奇都是天生的对头,又给袁崇焕当过亲兵,十有八九就不怎么靠得住了。盘算到这里,张大少爷一挥手,笑道:“没什么吩咐了,本官只是听是你是临清人,所以叫你来认个同乡。本来想邀请你共进晚饭的,既然你有公务,那你先去忙吧。”
“末将告退!”左良玉大声答应,又和吴六奇恶狠狠对了一眼,毫不犹疑的昂首出帐。而左良玉前脚刚跨出帐,吴六奇马上就跳了起来,大声叫道:“张大哥,虽然兄弟我一直服你,也听你的,但你如果把你这个同乡也调进屠奴军,那兄弟我对不起,就只能辞官回家了!兄弟我绝不愿意和这种人并肩作战!”
“放心,我是不会让他进屠奴军的。相反的,吴兄弟,我还要提醒你,在战场上必须小心他!”张大少爷沉声说道:“你们都注意到没有?刚才左良玉的眼神根本不对,不管看着我们那一个人,眼神里都有仇恨和杀意!很明显,这家伙的心胸无比之狭窄,对以前的事一点都没忘!所以不管是你吴六奇,还是你们,还有我自己,都得防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