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要问了,既然那些聪明商人可以向吴二掌柜和马俊借旗运货,倒卖走私违禁物资牟取暴利,为什么更聪明的八个蝗商就不找吴二掌柜和马俊借旗赚钱呢?答案很简单,吴二掌柜和马俊的心肠之黑,并不在新任宣大总督张大少爷之下,所有的商户借旗运货,吴二掌柜和马俊都要抽取货物利润的两成作为佣金——无缘无故被别人拿走两成利润,没有背景靠山的一般小商户为了赚钱,也只能咬牙答应,可是对于这些年在张家口称王称霸的八大蝗商来说,却是一个极大的耻辱——在自己的地盘被外来人收保护费,地头蛇被过江龙给拾掇了,传扬出去还不得让通州那帮漕运商人和扬州那帮盐耗子给笑掉大牙啊?
耻辱归耻辱,面子和自尊心都不能当饭吃,看在银子的面子上,犹豫了一两天后,田生兰和靳良玉还是厚着脸皮跑去找了吴二掌柜和马俊,请他们帮忙让自己们的一批私盐过关,不曾想吴二掌柜和马俊狮子大张嘴——抽五成利润!这么一来,田生兰和靳良玉一蹦三尺高了,铁青着脸说道:“吴二掌柜,马大掌柜,你们太过份了吧?坐地抽成也就算了,别人抽两成利润也可以算了,怎么我们来求你们,你们要拿走一半?”
“田大掌柜的,靳大掌柜的,你们别生气啊。”吴二掌柜笑嘻嘻的说道:“抽两成,那是我们看不起那些小本经营的小商号,所以才抽他们两成的利润,象你们这些大商号,能和他们比?我们俩兄弟敢把两位大掌柜和那些小虾米放在一起么?抽五成,这是我们俩兄弟尊敬你们两位大掌柜啊!”
“抽别人两成,是看不起他们?抽我们五成,是因为尊敬我们?这是什么道理?”田生兰和靳良玉听得是满头的雾水。吴二掌柜则振振有辞的说道:“两位大掌柜的,你们仔细想一想,那些小商号能和你们比么?他们运一次盐,最多不过十引二十引,顶天了也不会超过五十引,就算是出了问题,我们承担的风险也小!可你们两位掌柜运的盐呢,只怕随便任何一次运的私盐,都够杀一家人的脑袋吧?要是出了问题,我们还不是承担相应的风险?”
“对呀,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才对你们两位掌柜抽五成。”马俊也理直气壮的说道:“多大的利润,就有多大的风险,两位大掌柜的经商这么多年,不会这个道理也不懂吧?只要你们让出五成利润,我们俩兄弟保管你们的货物顺利过关,即便出了问题,我们两兄弟也替你们扛着!”
田生兰和靳良玉目瞪口呆,把消息泄露给其他几个蝗商后,其他几个蝗商也是目瞪口呆,却又找不出半句话来反驳吴二掌柜和马大掌柜的歪理。稍一迟疑间,商业黄金期就已经飞快从手中溜走,最后到了腊月二十八那天,手中囤积有大量私茶急于脱手的翟莹无可奈何下只好又找到吴二掌柜和马大掌柜,一番讨价还价下来,吴二掌柜和马大掌柜终于大发慈悲的答应只抽四成,并且马大掌柜亲自出面,帮助翟莹的私茶过关,结果翟莹的陈年私茶倒是顺利过关全部出手了,腾出了银子准备来年到江南采购新茶,可白花花的银子却有四成流进了吴二掌柜和马大掌柜手里,让山西第二抠翟莹心疼得连年夜饭都吃不下去。其他的几个蝗商也是束手无策,只好商量借着过年的机会来给两个活宝掌柜的拜年,进一步拉拢关系,看看这两个豺狼心肠的活宝掌柜能不能把抽佣降低一些。
在街上排了许久的队,一直到了下午,八大蝗商总算是进到了吴二掌柜的绸缎庄里,而与吴二掌柜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马大掌柜也在绸缎庄里,到后堂呈上拜年礼物后,范永斗代表八大蝗商向吴二掌柜和马大掌柜提出交易条件了,希望这两个活宝能把抽成降到两成,和别人一样,交换条件则是八大蝗商的所有货物都委托这两个活宝商号过关。范永斗还开门见山的说道:“两位掌柜的,你们说的话是有道理,多大的利润,就有多大的风险!可两位大掌柜的有没有想过,我们八家每天进出关口的货物有多大?你们每家都抽两成,每天要赚多少银子?只怕整个张家口所有商号的货物加起来,都没有我们八家的一半多吧?”
“范大掌柜的,你说得有道理。”吴二掌柜点头承认,又笑眯眯的说道:“可还是那句话,做你们的买卖实在太危险了!大家都在张家口讨生活,各位大掌柜做的什么买卖,瞒得过朝廷,瞒不过同行,为了预防万一,所以我们这个抽成绝对不能降,如果真出了事,我们俩兄弟也有银子活动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