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姬亓玉心里的惊讶,徽瑜其实此时心中也有些不能安定。
没有想到邢玉郎居然回当着姬亓玉的事情,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但是转眼间就明白了,从侍卫来禀报姬亓玉来访,邢玉郎直接让人进来,而且下了几步棋就笑着认输,然后在姬亓玉面前故意提及‘来了不走’只怕有两个原因。第一,是让姬亓玉做个见证,‘来了不走’的确是邢玉郎给徽瑜的,这样的话董家就不能打这件铺子的主意,这铺子是外家给的,尤其是还提及了嫁妆两字,可见是给徽瑜将来添妆用的;第二,徽瑜心里叹口气,只怕这也是邢玉郎试探姬亓玉的手段,是在像姬亓玉标明,邢家对对徽瑜这个外孙女的看重,远远比外界看到的重得多。‘来不走’日进斗金的铺子,说给就给了,这份魄力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到这么多而且付诸于行动,就连徽瑜这个穿越而来,在前世的家族中见到过诸多政治手段的人,也不尽的佩服起来。她外祖父就算是不从军,那么也会是一个极为出色的政客。
姬亓玉脑海中想的自然是更多,自然也知道邢玉郎在他面前说破这件事情是让他做个见证,于是就顺其自然的卖个人情,“若是此时传回京都,二姑娘只怕是要宾客盈门了。”
徽瑜瞧着姬亓玉顺杆爬,立刻就顺杆爬上去,“所以还请殿下口下留情,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啊。”
姬亓玉对上徽瑜讨好的神色,心中颇感复杂,董徽瑜这个小女娃总是能……放得下身段,求得了人,但是该坚持的时候又寸步不让。既然要卖个人情,就顺其自然的点点头,“好,不过若是我去你店中买东西,记得便宜些。”
有来有往才成买卖,姬亓玉这样一说,徽瑜反而更放心了。姬亓玉未必是贪图便宜几个银子,而是做出的一种表态。
“那是当然,一律成本价给你。”徽瑜跳下榻来,拍拍手说道,瞬间觉得姬亓玉这个人其实也不是……不是那么讨厌,至少这个外界盛传的极难亲近的四皇子还是有些人情味的。“徽瑜不打扰外祖父跟殿下商谈公事,这就告辞了。”说着对着两人行了礼,转身走了出去。
邢玉郎摇摇头,就笑着对着姬亓玉说道:“我打小就喜欢我这个外孙女,只可惜一直驻守边关,不能时时想见,如今……呵呵,因缘际会下能享天伦之乐,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了。”
姬亓玉来了这么长时间邢玉郎从不肯主动提起董二夫人跟夏家二房之间的是非,如今自己才方方表了态,就肯跟自己提及,心中就了然几分。站起身来坐到刑玉郎的对面,“大将军可乐意再下一盘?”
“好啊,下棋解闷最好不过。”邢玉郎对姬亓玉的态度可比才来的时候亲近多了。
姬亓玉自然感受得到这里面的区别,两人开始布棋,他就低声说道:“京都的事情大将军既然已经有所耳闻,可有什么打算?”
“殿下可有高见?”
邢玉郎这个老狐狸不肯说句有用的,姬亓玉自然也明白他的立场,想了就说道:“若是大将军肯听我一言,不如以退为进。”
邢玉郎手中一顿,“若退无可退?”
“若真退无可退,大将军就不会跟我说这句话了。”
“殿下英明,呵呵,如此还要劳烦殿下了。”
“既然做了见证,多一件也不算什么。”
邢玉郎听着姬亓玉将了他一军,嘿嘿傻笑一声,“被殿下看出来了,我老邢这不是想着殿下既然来了,顺手就给见证一下。我这一辈子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要说跟人打仗我绝不认第二,可要是让我跟京都的那群书呆子口诛笔伐,十个老邢也比不上人家一个。而且董家老二对我闺女如何,京都只怕是人人都知道,这铺子很挣钱,要是被董家知道了难免不会动心耍手段,有殿下做个证见这不是能让我这个武夫放心些么?至于夏明喆,哼,要不是武将不能擅自回京,我定会一拳头打断他的鼻子。你让我跟他讲道理,我宁愿跟他比拳头。殿下知道的啊,咱们武将可没那么多的花花心眼,一句话能掰成十句来讲,无理也能辩三分。若是有殿下相助,能肯帮咱们说句好话,我老邢感激不尽啊。”
“大将军言重了。”姬亓玉又落下一子,“将军为国尽忠,数十年如一日,父皇心中明明白白。夏明喆毕竟是父皇一手提起来的,他要是真的被撤了下去,将军您不用我说也知道父皇面上怕是不会好看。”
“所以殿下让老邢退一步?可要真是这样,我女儿跟外孙女的委屈怎么办?”邢玉郎怒极捶桌,桌上的棋子顿时颤了颤。
“退一步不代表认输,父皇知道将军受了委屈,以父皇的性子,将军知道会怎么做的。”姬亓玉又落一子。
邢玉郎爆了句粗话,然后又道:“好,老邢就信殿下一次。若真是不成,大不了以后我就回京偷偷教训他一顿。”
姬亓玉看着邢玉郎郁闷难耐的样子,心里倒也有几分复杂,没想到邢玉郎这个大将军倒是个性情中人。对于家人的关切,倒是比他预料中还要重几分。
“将军在父皇心中举重若轻,而且将军既然能体谅父皇的为难之处,父皇自然会记得。”
就算是姬亓玉不说,邢玉郎也没没想跟皇帝闹起来,他本来就打算后退一步装委屈博得皇上的好感跟愧疚,然后狠狠的将夏家老二踩在地上。欺负我女儿,呵呵,老纸不揍扁你,也不能让你风风光光的继续做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