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脚步声又起,“待会儿先睡吧,我去书房还有点事。”
早上醒来的时候,被窝里只有我一人。
唤了秀娥进来,我问:“他何时走的?”秀娥放下盆子,回道:“天不亮就走了。不过我看小王爷是从书房出来的,昨儿夜像是睡在书房。”
我微微蹙眉,原来不是我睡得太沉、没有感觉到他进被窝……难道他真的在书房睡了一夜?
洗漱后,我推开了书房的门,一股寒意迅速扑面而来。书房里只有软榻。没有暖炕,也不晓得他昨夜怎么睡的。地上火盆里的炭也早已用完,拿手放上去。没有一丝热气和余温。
我缓缓蹲下,双手捂住面庞,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
二月初七。外头又是一场大雪。再过五日。迪古乃就要离开上京,南下燕京了。
暖阁中,我和拓雅围着火炉,给她腹中快三个月的孩子缝制小衣。
孩子,怕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奢望了。秀娥也曾劝过我,再请一位大夫来瞧瞧。可我不敢,我怕再次得到同样的回答。我总是,还对自己抱有一丝希望的。
拓雅边烤火边问:“我听人‘穿了百家衣。能活七十七’,百家衣是什么?是给婴孩穿的衣服?”我伸了个懒腰,摇头道:“是给孩子穿的。许多汉家小孩大概都穿过,但我不是很清楚。问问姑姑呗。”
秀娥递给我们热茶,笑呵呵地:“这是我们汉家的养儿风俗。向百户人家索讨一块从他们家小孩的旧衣上裁剪下来的布条,拼缝在一起制成。大家认为婴儿穿上百家衣,能保长命百岁。”罢又露出一抹伤心之色,目光随即落在我身上。
拓雅闻后一喜,颇感兴趣的:“听着很好玩,晚些让木普尔去寻,制一件小马甲。”我念及一事,问她:“木普尔是留在上京,还是会一同下燕京?”
她笑道:“我正怀着身孕呢,他自然是留在上京了。”话完后,她脸色忽地一僵,抓着我的手,支支吾吾道:“那年在雪松林,迪古乃什么……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