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希尹饶有兴趣的笑了几声,“你倒是理由。”我看着完颜宗翰淡笑道:“兵强则灭,木强则折。他如今张扬跋扈,处世强硬,更是不把几位军国重臣放在眼里,身上又无多少战功。以为只凭嫡长子身份便想登临御座,简直是痴心妄想。”其实我这句话也是想提醒完颜宗翰,他在华北地区实行的一些统治高压政策我也有所耳闻。果然如史书上所,极其残暴,刑法严苛。虽治乱世用重典,可若过了头,只会适得其反,弄到最后民起而抗之,又是一番轮回的血腥之战。
希尹闻后露出惊叹满意之色,又继续问:“那你以为当今谁最适合皇储之位?”我吐了吐舌头,笑道:“这我可不敢乱。”完颜宗翰轻轻敲了一下我脑袋,笑斥道:“都已经了,有什么不敢的。你以为方才那话……我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么?”
我捂着头嘿嘿一笑,又拿开他的手嘟囔道:“别把我的头发弄乱了,花涟梳了一个时辰呢。”
他盯着我发髻上那个紫玉木兰簪问:“这簪子倒是别致,谁送的?”我摇头道:“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我看你是收礼收的手都软了吧。”他轻笑,希尹也跟着笑了起来。我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也不再话。
其实我心里有些不解,上一任皇储才死不到两个月,这显贵们便开始玩游戏了。直到下了马车,去了所谓的“击球”会场,远远望见合剌穿了一身金蟒箭袖锦袍,腰束虎纹玉带,外罩貂毛大氅,显然是刻意装扮了一番。估摸着是宗干想借此推销合剌,让大家见识见识嫡长孙的击球功夫。只是合剌本是面相斯文之人,身子也略显单薄。这一身装扮太过雍容威武,反而衬得他肤色愈发苍白了。
十月天,这里却有一大片离离绿茵。东西南北四面都设有看台,就是观众席。[]~)[]此时上面已坐了不少人,太太小姐们皆是盛装而来,小孩子们围着场地打打闹闹。几个重量人物正坐在西面话,比赛似乎还未开始。
“姐姐。”几声呼喊灌入耳中,顿时心尖儿一暖,多么亲切久违的称呼啊!孛迭和乌禄“噔噔”地向我奔来,欢喜之情溢于言表。我望着希尹乖巧笑道:“二位郎君快去换骑装吧,歌儿已经迫不及待要一睹你们的风采了。”
他哈哈一笑,拽着完颜宗翰的胳膊道:“走吧走吧,你的宝贝女儿跑不了的。”完颜宗翰看我两眼,提步跟着他去了。
两个小鬼强拉着我往看台去,乌禄边走边道:“姐姐何时不在别苑住了,也不跟我们一声。”孛迭瞪着眼睛补了一句:“真是没良心。”我干笑几声,那种和孛迭拌嘴的熟悉感觉又回来了。只是我此刻的注意力却飘到了别处。数十步外,迪古乃一身浅灰色锦袍立在合剌身后,上面绘着目光凶猛的海东青,一如他看向我的眼神儿。
他只是站在那儿盯着我,并不挪步过来。我被孛迭、乌禄缠得紧,只好陪着他们一同坐下。几个年轻人纵马在场上小跑起来,比赛应是要开始了。却见对面完颜宗翰他们并未更衣。环顾一圈,不见宗磐身影,一问才知他今日身体抱恙,来不了。暗自咂了咂嘴,那这分明就是几位军将借打球之集会。毕竟若是平时三五个人聚在一起开小会,很可能被有心人举报。称某某们于何时在某家结党会饮,似有图谋不轨之心,云云。历来皇帝最是忌讳臣子们过往甚密,譬如清朝那位康熙爷。
四下一片叫好声,看们伸着长长的脖子。我却一直惦记着迪古乃,几轮比赛我愣是没看明白谁胜谁负。今天虽是风和日丽,但也是寒冷的十月天了,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难免有些冷了起来。正拉了拉身上的斗篷,一双蹙金长靴踱至我跟前。抬头一看,合剌伸着手笑吟吟地看着我,“真是好久不见,上回我去了别苑,却扑了个空。你为何没有知会我一声?”
我道:“正打算过几日就跟你的。”他也不再追问,只道:“罢了,现在陪我去击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