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虽是女真族历史上的大英雄,却也是灭亡北宋的刽子手。想到这里,我心头寒意阵阵。
念及一事,我又开口问:“你是女真人还是汉人,汉话怎么这么溜?”
她道:“奴婢娘亲是苏州人氏,爹爹是女真人,在元帅麾下做事。”我点了点头,怪不得生的这般水灵,名字都取得水汪汪的。
花涟往火盆里加了些炭,又继续:“元帅昨夜把小娘子带了回来,然后吩咐奴婢好生照顾着。”完又回头瞟了我几眼,“奴婢瞧着小娘子年纪小小的,起话来跟大人似的。”
我扯起嘴角笑了一下,心想我本来就是个大人。花涟见我没有其他吩咐,添了些茶后又走了出去,是该给我准备午饭了。那个完颜宗翰昨夜带我来这儿后又进了城,现在还未归营。我呆呆的盯着兽皮屏风,一时无所适从,大脑混混沌沌,如一滩烂泥巴。
踌躇几下,还是决定先走出去看看情况。谁知脚刚踩在地毯上,一股钻心的疼即刻传来,整个人一下子跌倒在地。花涟正好进来,尖叫一声,飞快地把我扶了起来,“小娘子昨夜崴了脚,可千万别下炕,奴婢会伺候您的。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元帅回来可是会要了奴婢的命!”
我见花涟满脸惊慌,心想这也太夸张了。不过想想也是有可能的,完颜宗翰确实是个惹不起丁点的主。我无奈的看了看自己不争气的右脚,认命的重新坐了回去。
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我这个叫小七的八岁小丫头片子还真是福薄。先是差点被一个妃子给勒死,接着又落入令人闻之丧胆的金国元帅手中……这……
我颜歌宛这辈子做人老老实实了二十一年,辛辛苦苦读书十五年。孝敬爸妈、友爱同学、关心弟弟、没劈过腿、只偶尔逃逃小课……难道是我上辈子造了孽?
接下来的几日,花涟唯恐我再弄伤自己,整日坐在床边看着我,陪着我有一句无一句的聊天。原来花涟母亲小时候家里太穷,被送到了北方亲戚家寄养。后来被契丹人掳去,一路奔逃,只身乞讨。在快要冻死的时候被她父亲所救。於是两人产生了感情,最后结为连理,这才有了花涟。她十岁起便在完颜宗翰府中当伺候丫鬟,这次随大军一同南下。因着有一半的汉人血统,完颜宗翰便让她来照顾我,免得我心生抵触。如此想来,这完颜宗翰倒也细心,就是不知道他的意图。这些日子也不见他回军营里来,估摸着是和金兵们在城里大开庆功宴吧,指不定还带几个美女回来。
心里又惦记起柔福来,只知她会被掳去金国,却不知是跟着哪路军、何时出发。虽然脚已经可以下地,可帐外不是凶悍的金兵就是呼啸的寒风。唯一认识的花涟又一问三不知,真是无从打听。
一个人呆着时,我便开始琢磨起这个完颜宗翰把我带到这里的意图。想着那晚遇见这个难惹的主时,他的反应不像是打算杀我。若是想要我性命也不必留我到现在,当时就可以一刀劈了我。何况,他也没必要取我一个小丫头的性命。可若是为了女色,我到底还是个岁的孩童,他不会对一个乳臭未干的屁孩子感兴趣吧。可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他究竟想做什么?而且这几日不管我走到哪里,身后总有一两个金兵跟着。每当我快走出军营时,他们就会上前把我拦住,是奉元帅之命得好好看牢我。如果让我给跑了,他们也别想活了,听得我脊背发凉,也更加糊涂了。
这个花涟虽然性子随和,对我照顾的很周到,但毕竟是完颜宗翰的人,警惕性十分之高。我言语中只要流露出一丁点逃跑之意,她便开始好言好语的安慰我。外面是多么乱,这里是如何安全,又跟我保证完颜宗翰绝不会伤害我,让我放心的呆在这里。当然,大帐外的守卫也会随之多了一拨。
可是,我真的要这样坐以待毙吗?花涟完颜宗翰不会伤害我,先不我是一万个不相信,就冲着他是一个英勇但残暴的金国元帅,我也不能等着这个刽子手来收拾我啊。各路神仙,我该如何是好。帐外的守卫已经多的不能再多了,我若是要逃,该怎么突围呢?
而逃出去后,我一个八岁小娃又该如何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