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安站在酒店门口,这间酒店有很重的戾气,四十多年来她就没有见过这么重的戾气,她皱着眉头,从酒店敞开的大门走进去。
阴森森的,名古屋的繁华好像到这里戛然而止,剩下的都是黑不见底的寂静,她已经感觉到鸢尾的气息了。
极其微弱,夹杂在浑浊的戾气中,这不是一个好的预兆,她看了电梯,就在这一层,但是为了避免麻烦出现,她还是选择从楼梯走上去。手机的信号到这里就完全消失了,倒像是人为地屏蔽。
六安把手电打开,大概是酒店为了节省支出,楼梯过道都只留下星星点点的微芒,她快步向上走。
不对,不在这里,一层又一层,直到第四层。
四,即死。
她把手机关机,站在紧急出口的前面,慢慢把眼睛合上。
脚踝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慢慢缠住,往上爬。她低头,仍然没有睁眼,但是已经可以看见是什么在抓她的脚,是一个浑身是血嘴巴被线缝起来眼球暴涨的老和尚,嘴上的线明显不是一个熟练的人做的,因为有的间隔大有的间隔小,他的每一条皱纹里面都有血迹。
六安皱着眉头,食指抵着自己的嘴唇低声念了一段咒语,然后冲着他的嘴巴虚空一划,上面的丝线立刻断了。
一条断了的舌头滑出来,那个老和尚指指那个房间,六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已经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往前走几步,又转身回来,蹲在地上,手指在地上画出什么东西,嘴里念念有词。
老和尚抬起头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一头栽进去,随即消失在地毯上。
走得越近,她的预感就越强烈,握拳的手更紧。
门虚掩着,一推门门就开了。
客厅的大灯上吊着一具尸体,挣扎过了以后现在已经平静如死水,不用看也知道那是谁。她走过去,手一接触到鸢尾的脚她就顺从地掉下来落入她的怀里,就像千百次来的顺从一般。
瘦弱到弱不禁风的六安却没有像看起来的那样让她跌在地上,她接住她,然后抱着她一起慢慢跪在地上。
她的手撩开鸢尾的刘海,她的眼睛紧闭着。
六安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闭着眼去看鸢尾,她只会这样看死人和灵魂。随后就皱眉,手放到鸢尾的眉心,只剩下一丝魂魄,如果说一个人的灵魂有一瓶一百毫升的水那么多,那现在鸢尾剩下的就只有一滴,并且这一滴还有渐渐发乌的迹象。
“鸢尾。”她轻轻叫她的名字,把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别害怕。”
抱着她站起来,一起走到浴室去。把水打开,让她整个人都在水下,她帮她把衣服脱下来,把沾了脏污的衣服丢到旁边,然后给她洗干净。
把自己的风衣脱下来包住鸢尾,她已经有点力竭了,这半年都没有真正进食,已经快到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