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杬得知他鼓动朱见潚谋反已败露,如今自然是惶惶不可终日,而今得了陈纯一出谋划策,叫他明日前去乾清宫求朱佑樘准他即刻去往安陆州就封。想这陈纯一是朱佑杬的师父,他曾教朱佑杬诸多奇门遁甲之术,也曾教过朱佑杬许多为人的道理、学识、谋略,有一句老话,叫做“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若说这仅是寻常师徒之间的感情,那他朱佑杬同陈纯一,便更甚如此。
在朱佑杬眼中,陈纯一就是他的再生父母,倘若他的生母邵太妃居一,那这居二者,便定然是陈纯一。
所以,陈纯一说的话,在朱佑杬看来便是圣旨,陈纯一要他做的事,朱佑杬皆是照做,不论对错与否,也不论有无道理,朱佑杬皆是一口答应。
而今陈纯一要朱佑杬主动前去乾清宫求朱佑樘准他去往安陆州就封,朱佑杬自然是照旧一口答应,何况这陈纯一所说,还是能叫朱佑杬保住性命的计策,那朱佑杬便更不会有一丝丝的疑虑了。
且说朱佑杬听了陈纯一的话,翌日方才下了早朝,他便急急忙忙去了乾清宫,那会儿朱佑樘方才在书案前坐下,彼时司礼监的人已将今日的奏本全部送去,朱佑樘正想安安稳稳的批阅奏本,忽听闻张瑜禀报:“陛下,兴王来了。”
朱佑樘听闻朱佑杬过来,自然免不了一愣,他这两日总琢磨着要不要找他谈谈,如今他竟是自己主动找来了,这于朱佑樘而言,自然是要诧异几分。
可朱佑樘心中虽有惑,到底却是愠怒居多。他自小到大最是疼爱,亦最是信任的弟弟,如今竟背叛他,又企图夺了他的一切,这换作任何一个人,怕是都难平心中之怒。
朱佑樘不想面对他,亦是不敢面对他。可又不得不面对他。他踌躇不过片刻,便合起方才拿起的奏本,不紧不慢的放回原处。淡淡道:“传他进来吧。”
“是,”张瑜应道一声,这便折回身,一步一步朝殿外走去。走时又给两边侍立的都人内监使眼色,暗暗挥手示意他们跟出去。
都人内监心中也已了然。自是纷纷默然跟随张瑜一同出了正殿,皆等候在殿门口,张瑜待瞧见朱佑杬,并未卑躬屈膝。不太客气的言道:“王爷进去吧,陛下等着。”
朱佑杬见张瑜如此不敬,倒也没有责备。也没有说什么,一声不吭的举步进了殿。他见张瑜将殿中所有都人内监皆遣出去,自知朱佑樘要同他说些隐秘之事,是以进了殿,便随手将殿门带上,而后方才快步近前,至大殿正中央同朱佑樘行礼,屈膝拱手道:“臣弟,参见皇兄。”
而朱佑樘自朱佑杬进殿,直至如今朱佑杬同他行礼,脸色始终不曾有变化,朱佑杬见他不应,便暗暗抬眼,望见朱佑樘亦是望着他,却是面色冰冷,他便又低下头去,道:“臣弟,参见皇兄!”
朱佑樘经朱佑杬连唤两声,他方才淡淡应道:“起来吧。”
待见得朱佑杬直起身子,朱佑樘主动问及:“有事?”
朱佑樘望着他双目无神,面无表情,叫朱佑杬心中愈发张皇,亦是不寒而栗,他应了一声“是”,而后一时慌张,竟不知该如何接话,微微顿了顿,方才道:“臣弟想去安陆州就封了,恳请皇兄恩准。”
话音落下,殿中又是死一般的沉寂,这压抑气氛,叫朱佑杬大气不敢出,朱佑樘良久方才问道:“为什么?”
闻言朱佑杬暗自庆幸,这缘由他早已编好,他便直言道:“臣弟年已十九,早已是时候就封,幸得皇兄恩赐,能在京城多呆一年,如今宁安有孕,臣弟想趁着她还未显怀,早早的回安陆州,以免得日后她身子足了,不能跟着臣弟颠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