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这兴王府与皇宫相隔原本便不远,如今这一路疾驰,不过片刻便能进宫了。
可巧皇宫里三层外三层,单是皇城那最外头的一层,守卫已是森严至极,这蒋宁安又何来本事一路畅通无阻。
她自然是在皇城脚下便已被人拦住。
只是她骑马疾速,侍卫见着她,自然是早早的便在前头拦着,可蒋宁安却是顾不得那么多,远远一声高呼,只道:“让开!我是兴王妃!”
侍卫见势也招架不住,加之听闻她是兴王妃,一时间也无可奈何,便只好放行。
这一路颇是崎岖,蒋宁安终于行至乾清宫,按道理来说应是迫不及待的进去,可她下了马远远望着乾清宫大敞的殿门,却是止步不愿再前行。
她怕是后悔了。
对,她后悔了,她的的确确就是后悔了。
她如此大费周折的逃出王府,又如此火急火燎的赶到皇宫,却是什么都没有做,就这样后悔了。
说来真真是可笑。
她竟不知自己做这么多到底为了什么,难道她如今检举朱祐杬,便真的能保住他的性命么!
怕是不能吧……
朱祐杬勾结死囚朱见潚,企图逼宫谋反,这可是要诛九族的死罪,此事原本便是十恶不赦,何况危及到朱佑樘的帝位,他果真能轻饶了他么!
所以这一切不过都是她的幻想罢了。
彼时朱祐杬亦是赶到,下了马却见蒋宁安停在乾清宫外,似乎并未进去检举他,便不免有些许惊诧。
这马蹄声阵阵,蒋宁安虽背对着他,却也知他已追来,便淡然转身,远远凝望着他。
朱祐杬被她望得愈发讶异,便微微挪了步子近前,轻唤道:“宁安……”
蒋宁安目中含着泪,她亦是移步走近他,凝着他道:“杬哥哥,宁安想通了,日后不论是生是死,宁安都愿跟着你,成也好。败也罢,宁安始终是杬哥哥的人。”
朱祐杬见她如此,听她所言,不免怔怔,也同她那般与她相视,良久之后淡淡道:“回家吧。”
算来朱佑樘自年前腊月二十一患疾,到如今年后正月初五。已有半个月之久。这半个月。因得张均枼悉心照料,经刘文泰诊治,他这身子骨分明是好了些许。可他就是不醒。
这半个月,张均枼日夜守在他床前,却遗憾从未见他睁眼。
南絮端了铜盆进来,推门瞧见张均枼坐在床边以手掩口打呵欠。面容略显憔悴,却极是疲惫。她便近前道:“娘娘,奴婢看您累得不轻,不如您先去歇会儿,这会儿还有奴婢伺候着。”
张均枼闻声望过去。见南絮手里头端着铜盆,便起身走过去,语道:“不了。本宫方才睡了片刻。”
南絮知她这性子一向执拗,便也不再说什么。
张均枼走去拧干盆中毛巾。而后便折回身坐至床边,小心翼翼为朱佑樘擦脸,此事做毕,又起身将手中毛巾放回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