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张均枼见他已醒来,便抱着朱厚照走过来,温婉笑道:“陛下醒啦。”
朱佑樘微微点头,张均枼近前却见他额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她便抽出腰间的丝帕,一面伸过去为他拭去汗水,一面又道:“陛下梦魇了?”
见张均枼如此,朱佑樘竟觉得有些受宠若惊,抬手握住张均枼为他拭汗的手,望着她深情款款,问道:“枼儿,若是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不会原谅我?”
张均枼见他此举,不免一怔,抽回手,转过身道:“那得瞧瞧是什么事才行。”
朱佑樘回了神,垂首见着桌案上都是奏本,便随手翻看,方才察觉这些奏本他还尚未批阅完,想是因这些日子疲惫,看着看着竟睡着了。这些奏本,他不看还好,一看便是一肚子的火气,竟清一色的都是奏请明查太子身世,他想着张均枼尚在此,定然是不能叫她看见的,怎知张均枼忽然回首,笑意绵绵的唤了声:“陛下!”
他由此怔忡,连忙合上奏本,张均枼见状朝那被他合上的奏本看去,不免尴尬,讪讪一笑。
她见朱佑樘如此紧张,自知那奏本定然是于她不利,于她不利之事,若不是有关朱厚照的身世,还能是什么。
可张均枼佯作不知情,望着朱佑樘,仍是笑意盈盈的模样,道:“陛下方才梦到什么人?”
朱佑樘亦是讪笑,道:“倒也没梦到什么,只是梦到张瑜上吊自杀了而已。”
“哦,”张均枼微微颔首,笑而不语,朱佑樘在骗她,她又岂会不知,只是不愿点破罢了。
她分明瞧见他说话间那耳朵紧跟着动了三下,这便说明他在撒谎。
朱佑樘自觉异常,便站起身,自张均枼怀中抱过朱厚照,与她一同嬉闹,只道:“走,父皇带你出去玩。”
言罢朱佑樘便带着朱厚照出了乾清宫,张均枼与南絮,连同着乳母田氏和张瑜亦是一同跟了出去,这几人倒是没有走远,不过仅是在乾清宫外头。
朱佑樘这为人父的,自是盼望着孩子能早日开口唤他,也盼着孩子能与他一同走路,是以这便作势要将朱厚照放下地,田氏见势一惊,连忙阻止。言道:“陛下,太子还小,才七个月大,这腿还软,哪能下地走路!”
闻言朱佑樘亦是惊到,急忙将朱厚照抱回,问道:“先走路还是先说话?”
田氏禁不住噗笑。道:“自然是先开口说话了。”
“哦?”朱佑樘难掩欣喜之色。道:“多大会说话?”
田氏不假思索,直接便道:“说话应该快了。”
朱佑樘点头,又问道:“那走路呢?”
“走路。还得过上个把月才行。”
这田氏言语间极是欢喜,她自朱厚照出生起便一直带着,时至今日,倒是带出感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