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住在离议事堂不远的一处两进院落中,地势略高,建在一处小山坡上,院子四周空荡荡的,并没有种植高大的树木,大抵就是为了安全考虑,有人靠近,并不好隐藏,而且从高处放箭也能有地势之优。
也不知道是平日就守备森严,还是现在是特殊时期,顾卿晚在白三娘的院子里没瞧见明显的守卫之人,可大当家这里,不管是院门,还是进了院子中,都随处可见站岗的壮汉。
不过顾卿晚跟着赵月娇,大抵那些人又见她是个女流之辈,且脚步虚浮,四肢无力,一瞧就是个不会任何武艺的,便没阻拦她进入院落。
顾卿晚顺利的跟着赵月娇进了院,直接入了第二进院子,被带进了东厢房。厢房中,收拾到和寻常闺秀的房间没什么差别,甚至还置了琴案,书桌。
顾卿晚只随意扫了一眼,并没多看,便将目光放在了梳妆台上,当着拿起那些瓶瓶盒盒的,一个个打开装模作样的认真瞧了起来。
赵月娇见她如此,便在旁边坐下,接过婢女奉的茶,一边吹着热气,一边道:“你可看好了,我这都是从随州府城的彩霞楼买来的最上等的脂粉香膏,就你手上那个,卖十两银子一盒呢,你要是挑弄的香膏还不如这个的话,趁早便莫弄了,便做了,本小姐也瞧不上眼。”
顾卿晚却笑了,冲赵月娇扬了扬手中的白玉香脂盒子,道:“这样的香脂,里头可都是加了铅粉的,虽然颜色瞧着白腻,可涂抹在脸上,却未必好了。一日两日的瞧不出端倪来,等到用上十多年二十年的,这脸啊,可是会比同龄人不知道要老上多少岁呢,我做的香脂可就不会这样了,虽然颜色大概没这么白,可却更自然,抹上更好看,还能改变肤色,让肤色自己变得好起来。”
顾卿晚说着,将手中的玉盒,直接盖上,隔着窗口便丢了出去,赵月娇惊的啊了一声,站起来,道:“你怎么扔了!”
顾卿晚却含笑道:“这种害人的东西,不扔难道还继续用啊?”
赵月娇瞧着她有恃无恐,信心万分的模样,却还是有些禁不住的犯着狐疑,道:“若是……”
顾卿晚抬手打断她的话,道:“这样好了,我现在就回去制香膏。下午便给赵姑娘送过来,若是我下午不能给赵姑娘带来香脂,若是那香脂赵姑娘抹在脸上,明日起来脸色没有改变,我左右还在山寨之中,便任由大小姐发落,如何?”
赵月娇这才点头,道:“这话可都是你说的,到时候别再反悔狡辩!”
顾卿晚翻起掌心,道:“要不我和大小姐击掌为誓?”
赵月娇正要上前,却突然听到院子中响起一阵喧哗声,听动静正是从前院的上房中传来的。
赵月娇面色微变,跑到了窗边就往外瞧,外头丫鬟匆匆过来,刚进二院的月洞门,便焦急万分的道:“大小姐,大当家有些不大好了,您快去看看吧。”
赵月娇是大当家唯一的女儿,大当家对她很是娇宠,父女感情还不错,再加上山寨这种地方,大当家若是死了,赵月娇便再不可能还有如今这种地位。
故此,赵月娇脸色一白,神情焦虑,都忘记屋中的顾卿晚便匆匆忙忙的往外跑,道:“怎么回事,爹昨夜不是已经有好转了吗,怎么这一大早的又不好了!那些大夫到底行不行啊,肯定是四叔没上心,抓进寨子里的都是混日子的草包大夫!”
“小姐,您就快别问了,赶紧过去吧。”
赵月娇和丫鬟说话间就跑远了,顾卿晚从梳妆台上随意捡了两盒香膏放进了袖子中便也迈步跟了上去。
她绕过月洞门,就见正房里热闹的很,丫鬟们神情惊慌进进出出的,气氛很沉凝却也很混乱,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到来。
顾卿晚便跟在丫鬟们的后头悄然进了正房,一路往内室去,站在门口往里打量。隐约可见床上躺着个人影,正发出极为痛苦的呻吟声,赵月娇和两个妇人都跪在床边,一副床上人马上要断气的,如丧考妣模样。
“当家的,你可不能抛下我们母女就这么去了啊!”
“当家的,你若是走了,妾可怎么办啊,是你把妾抢回山寨的,你不能半道儿又丢了妾啊。”
“爹,你不是说要给女儿比武招亲,选个最好的夫君,看着女儿出嫁的吗?”、
……
也不知道是不是女儿的哭声成功让床上的大当家的更加焦心了,他突然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几个明显是被抓来的大夫骇的脸色大变,双股颤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