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顾卿晚所说,他早上也没吃多少东西,喝多少水,上净房哪里有什么水放?不过是顾卿晚不准他下床走动,借上净房舒展下身体罢了。
秦御觉得自己无比憋屈,堂堂一个郡王,如今弄的比天牢里的犯人还没自由。
如今上个净房没动静,那女人竟然也追过来,不依不饶的问他是不是大便苦难,得了肠结之症。
秦御脸色都黑了,脚步沉沉走出了净房,盯着顾卿晚,道:“顾卿晚,你还是不是大家闺秀?这等话,你也说的出来!”
顾卿晚却面色如常,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眨眼道:“人吃五谷杂粮,偶尔有肠结之症也是在所难免,殿下虽然有天人之姿,可也并非神仙,都是凡俗肉胎,有什么不好说的,殿下若真得了那种羞于启口的病症,可千万不要讳疾忌医啊。”
秦御闻言差点气个倒仰,俊美面容上也不知道是被她这种态度气恼的,还是和她讨论便秘的问题,真羞的慌,浮起一层红晕来,他抬手点了顾卿晚两下,终是一甩袖,迈着重重的步子又回去床上躺着了。
见顾卿晚也走了过来,他一个翻身,丢给顾卿晚一个烦躁的背影。
顾卿晚瞧着男人充满怒火的背脊却禁不住垂头忍笑了下,觉得这么养了几日,秦御的脸色好像也差不多恢复了血色,且她还想趁着这两日赶紧将浮云堂的图纸画出来,便上前拍了拍秦御。
秦御傲娇的抖了下肩头,甩开她的手,顾卿晚便道:“我瞧着殿下今天气色好多了,原还想着是不是请太医来瞧瞧,若是太医说殿下差不多恢复了,便不再拘着殿下了,可殿下这样不配合,那还是再养两日吧。”
顾卿晚话音没落,秦御便猛然翻过身来,一般抓住顾卿晚的手臂,便将她拽的跌在床上,躺在了他的身影。
他抱着她,妖冶的面上带着些笑意,眉目晶灿,似有金芒自云层流泻而下,映亮整个天地,勾唇便啄了下顾卿晚因呆愣而微张的唇瓣,道:“爷就知道卿卿不舍得一直为难爷。”
顾卿晚却挑起眉来,道:“为难?我明明都是为了殿下好,殿下却不领情,这话怎么说的,好似殿下不需要卧床养病一般,难道殿下其实不曾受伤?”
她说着微微眯了眼,秦御吓了一跳,忙道:“哪里,卿卿不相信爷,总该相信太医才对,卿卿赶紧去给爷请太医吧,这么些天,爷真养的差不多了。”
秦御本就是动用功力,令脉搏虚弱的,太医再来看诊,他没再装病,自然便得了太医恢复神速,已无大碍的诊断。
他总算从寝房中走了出来,是日傍晚,秦御坐在水阁后的小花园中,吹着晚风,吃着茶点,看顾卿晚站在湖边喂鱼,宋宁大步过来,禀道:“将军府刘管事来了。”
秦御让人去托将军府查全丰当的事情,闻言便知是有了消息,吩咐宋宁将人带过来。
顾卿晚也忙走到了桌边,戴上帷帽,站在了秦御身后。
秦御却瞥她一眼,道:“又不是婢女,站着做什么,坐。”
言罢,顺手扯她一下,顾卿晚便跌坐在了秦御旁边的大理石圆凳上。
那边宋宁已带着个瞧着极年轻的管事过来,那管事行了礼,秦御略抬了抬手指,令其起身,问道:“可是前两日爷让打听的事有了消息?”
刘管事忙道:“回二爷的话,本来叫了管事进府问过便好,但因二爷吩咐了,要小心行事,莫弄出大动静来,小的怕误了二爷的事儿,便只能旁敲侧击的打听,这才晚了两日,不过小的已经打听清楚了。”
他言罢,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来,道:“当日那两个人,带着一张三年前的当票前去赎当,是王掌柜接的手,按规矩,便需对照了当日客人留下的画像和指纹,两者对上,方可赎当。那瘦高年轻的公子,面容倒是和画像对上了,可手印却差之甚远,故此那二人没能赎成东西,拿着当票便离开了。”
他言罢,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来,呈给秦御,道:“这是小的拓印的画像图,那指纹却是没法拓的。殿下也知道全丰当的规矩,咱们将军府虽然有干股在里头,可却也当不了家,其他几家权贵在当铺也都有掌柜的,那原图实在不好拿出来。”
秦御闻言倒也没苛责,接过那图纸摊开瞧了两眼,上头画着一个俊逸男子的影像,和顾卿晚前两日男装的模样倒是有几分肖似,秦御将画像递给了顾卿晚,摆手令刘管事退下。
“这上面画的……应该是我大哥吧。”实在不怪顾卿晚认不出来,只怪这古代的画像太抽象写意了。
怨不得那日见到了男子和大哥也不过猛一看想象,这画像也能对上了。
顾卿晚捏着那画像,琢磨着道:“那天金权带着那个像我大哥的人,行动都鬼鬼祟祟的,这事儿定然和我顾家有关。那男子必定是装扮成我大哥去全丰当取某样东西。”
她言罢,看向秦御,道:“顾家抄家时,他们大抵是从顾家得了当票,只是不知道到底大哥在当铺存了什么东西,如今顾家已经没了,还值当周家这么费心的要取那东西出来。”
秦御闻言认同的点头,道:“想必是金权只知道取东西,要对画像图,却并不知还要比照手印,这才会寻了个容貌肖似你大哥的人前去冒名顶替。如今东西没拿到,他们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顾卿晚也是这样想的,不觉手心冒了汗,道:“那我大哥岂不是危险了?假的不成,他们一定会去寻我大哥,胁迫他的。我大哥如今孤身一人,又被朝廷官兵看管,怎么对付的了他们,如是落到了周家人的手中……”
顾卿晚面色不觉苍白下来,豁然起身,来回走了两步,道:“这可怎么办……”
秦御瞧了她一眼,修长的食指骨节禁不住在石桌上轻敲了两下,缓缓动了动薄唇,声音清淡却一字字的道:“你留在王府,做本王的女人,本王这就派人去沧州,护好你哥哥,如何?”
顾卿晚万没想到他此刻会说这样的话,闻言顿住,看向秦御。
却见他并没瞧她,只是一手漫不经心把玩着桌上的茶盏,略勾着唇角,目光瞧着湖面被晚霞染的微红的波光,神态显得慵懒而从容,似有种已稳坐钓鱼台的矜傲。
顾卿晚咬牙切齿,怒声道:“秦御,这么落井下石,趁人之危,你不觉得卑鄙可耻吗?”
秦御闻声这才转头看向顾卿晚,水光映衬下,他妖冶的面容带着些轻嘲的冷然,道:“顾卿晚,爷现在按着你,就在这要了你,你才叫趁人之危,落井下石吧?你如今还不是爷的女人,爷可没帮你的责任。”
他说罢,忽而又一笑,笑意有几分肆意和邪恶,道:“你知道的,爷最不喜欢空担骂名,一般担了骂名,便要坐实的,要不你再骂爷几句?”
顾卿晚面色便有些微微发白起来,她死死盯着秦御,心里明白,他就是还记着她从前在大军中没同意做他的女人,拂了他面子的事儿,这会子打量着她担心顾弦禛,硬要逼着她就范呢。
眼前这个男人,喜怒无常,说变脸就变脸,即便喜欢她,也不介意在时机合适时,对她来下狠的,她顾卿晚何德何能,敢接受他这样的喜欢?
秦御和顾卿晚对视着,见她身影寥落单薄,脸色微白,冷着脸的样子,有着几分脆弱的倔强,他心中有点后悔。
其实他也知道的,现在是自己表现的时刻,他无条件帮助她,保护她大哥,自然会让她感激他。
可他心里也清楚,顾卿晚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便有感动,也不至于就能为此对他动情。且这女人心智坚定,就不愿意做妾,他便帮她,她还是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