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水镇,顾名思义是一个临近水边的小镇。河风大,湿气重,就连温度似乎也比南荣大营里要冷得多。呵气成冰的天气里,墨九搓着双手挤入卖花灯的小娘摊位前,冷得打了个哆嗦。
“老板,买花灯嘞。”
卖花灯的小娘生得好看。白生生的双颊,圆溜溜的大眼,细板似的腰身,鼓囊囊的胸脯,往摊前一站,被五颜六色的花灯一衬,水灵得像一朵带了露水的花骨头。
所以长街上卖花灯的不少,她家摊前围的人却最多。
小娘忙着招呼客人,没有听见她,墨九又大喊一声。
“老板,花灯卖不卖?”
小娘正与一个青袍公子说话,依旧没有回应。见状,宋骜有些不耐烦了。他完全不能理解墨九。
到处都是卖灯的,她为什么偏偏要挤到这里来?说小娘长得俏吧,可墨九是个女子,显然没有这个爱好。说小娘的花灯做得好吧,宋骜撇撇嘴,觉得与旁边也没什么两样。
“小寡妇,让开。”
他挤到墨九身边,给她一个嫌弃的眼神儿。
“看我的。”
墨九唔一声,未及反应,便听得“啪”一声,一锭白光光的银子就拍在了小娘用旧木板搭成的摊案上方。
“哇!”一群人低呼起来。
也不晓得是宋骜的长相勾人,还是银子惹了眼,一直忙活着的花灯小娘回过头来,看见了宋骜,愣了一下,俏生生的红了脸。
“这位公子,要卖什么?”
“除了灯,你还有什么卖的?”宋骜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不太正经地扫了一眼她妙俏的前胸,那小娘感觉到他的视线,当即脸一红,垂目道:“公子说得是,敢问公子,要买哪个灯?”
“喏。”宋骜努嘴指向墨九,“并非我要买灯,是她要买。”
果然“小姐”不如“公子”惹花灯小娘的眼睛。尽管墨九认为自己长得比宋骜漂亮好多,可小娘看见她是个女子,态度断断不如面对宋骜时那么娇媚小意了。
“不知小姐要买哪个灯?”
墨九唇微微一抿,“我不买灯,也看不上这些灯。”
看不上,那她买什么?
不止花灯小娘,摊旁的人都愣住了。
她这语气,不是诚心找茬吗?
花灯小娘的脸色不太好看了,还好有宋骜放在摊案上的银子,看在那一锭银子的分上,她脸上还勉强维持着笑容。
“小姐不要与我玩笑了,我这里只有灯卖……”
“嗯。我知。”墨九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严肃的瞥她一眼,从宋骜的手里把那一锭银子夺过来,在手心掂了掂,诚恳地望向花灯小娘,“可我不买听,就想买你。”
花灯小娘顿时怔住,“姑娘……”
墨九眼风扫一下围观的人群,笑吟吟地绕过摊案,走到花灯小娘的身价,揽住她的脖子,一副“姐俩好”的样子,把她拽到旁边,低头道:“我有一事要你相帮。事成,那一锭银子就是你的……”
她不时掂银子,惹小娘的眼。
小娘的目光随着银子起伏,眸底烁烁。
墨九知道,一锭银子在时下,是一大笔钱,与后世中*彩的兴奋感并没有什么不同,能平白得这些钱,一般人都抗拒不了诱惑。
一瞬不瞬地盯着银子,花灯小娘的目光慢慢放软。
“小姐,有什么事,你请说……”
墨九莞尔一笑,“就知道你是个好姑娘!”
约摸一刻钟后,墨九从卖灯小娘的摊位上走了出来,在萧乾、塔塔敏和宋骜几个人的注视下,轻松地耸了耸肩膀。
“搞掂!”
“你做了什么?”
宋骜与塔塔敏异口同声相问。
墨九回视他们两个,抿嘴而笑。
“不告诉你们。”
她不告诉,是因为不需要告诉。很快,那个卖灯小娘就脚踩绣花鞋,颤歪歪地站在了自己的花灯摊案上方,手上执了一根长长的竹竿子,竿子上面挂了一个花灯,灯的一面画着没有穿衣服的全裸仕女,另一面写着几个大字。
“萧乾在浣水镇。”
花灯小娘不知道墨九为什么要这么做,但那一锭银子足够她卖十年的花灯了,哪怕这样的行为很出丑,但比卖身的干净多了,权衡一下,她自然很乐意为墨九效劳。不仅举灯,还热情地吆喝。
“快来看,快来瞧!极品花灯出售了!”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这些台词是墨九教她的,她虽然觉得很古怪,可喊出来,见无数人被吸引过来,心里却有几种惊喜——往后做生意,也得这般喊才成。
有美人、有怪事,自然会引起众人的注意。
花灯小娘的摊儿本来就热闹,如此一闹,长街上的人都涌过来看热闹,一个小小的花灯前,挤得拥挤不堪。
这条街上认识字的人不多。
但在两国交战之际,识字的人,都知道萧乾是谁。
经他们嘴里一宣扬,很快,“萧乾在浣水镇”的事就传得人尽皆知了。可萧乾到底在浣水镇哪里?人人都在猜测,人人都在找……很快,鹤立鸡群的萧乾一行人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